亚伯一行骑马奔驰,由于夜灵和潼都是马术新手,亚伯并没有全速前进,只在中途驿站换了两次马,七个小时后,三人终于风尘仆仆地远远看到了商贸城。
此时,星星已经彻底黯淡,按照中央城的规矩,已经进入了宵禁时刻,居民们应该都已经安然睡去了。
但此刻,距离商贸城还有一段距离,就看到了城市冲天的灯火,仿佛点燃了地平线。
亚伯解释道:“商贸城没有休息时间的说法,全天都在营业。”
潼惊叹,“哇,不睡觉吗?真应该带蒂娅来看看,她最喜欢不睡觉了!”
夜灵笑了笑,对亚伯解释说:“蒂娅只是说想试试,”而后转过头来调侃潼,“要是有个美食城,就应该把你扔到那。”
“美食?好啊好啊,我要去!”
亚伯看着潼的样子笑了笑,认真向他解释道:“商贸城的人并非真的不用睡觉,每个店铺都至少有两个人一同经营,一个店家疲了便有其他人来轮班,当然,两个店家并不一定有亲缘关系,很多时候只是普通的合作,只为充分利用寸土寸金的商业中心地段。”
潼点了点头,“哦……”
“不过……今天商贸城火光比平时弱了很多,你们看外围,以往是和城里一样灯火通明的,今天只是稀稀拉拉亮着一些,而且往常这条路上应该有很多商队才对,今天走了那么久,才只是三三两两地碰到几个随意旅行的人,很反常。”
夜灵立马反应过来,“难道是和商王的死有关?”
“嗯……我也是这么推测的,但这并不是一个好兆头,按理说事发不到一天,还封锁了消息,商贸城应该和以往一样正常运转才对。”
“对啊……难道是消息外泄了?”
“这是最坏的可能,如果是这样,我们就要更快查明死因,避免骚乱了。”
“嗯。”
说着,三人加快了速度。
不过多时,三人就来到了商贸城外围,这里,有很多大大小小的棚屋占据了道路两侧,越往里走越密集,棚屋里的商人看到有人经过都大声吆喝起来,但也有不少棚屋已经漆黑一片,关门歇业了。
此刻,三人自然是无暇他顾。
再往里走,夜灵看到了一道临时搭建的城门,亚伯、夜灵和潼三人被拦在了关口。
商贸城从来都是开放城市,行人任意经过不设阻拦,今天的情况从未出现过。
亚伯没有下马,对着拦住他们的士兵问道:“是谁下令封的城?”
士兵下巴一扬,“嚯,我还没问你哪来的,你倒问起我来了?”
亚伯掏出中央兵团令牌,关口士兵一看,赶紧立正站好,微微低下头。
“长官好!请问是来应二当家邀请的吗?”
二当家?夜灵望了亚伯一眼。
原来是商王商会的士兵,亚伯没有出声,点了点头。
士兵又确认了一眼亚伯的令牌,开门放行了。
“这是怎么回事?”夜灵问道,单从亚伯之前描述的商贸城对比来看,此时城中的状况也十分异常了。
亚伯心里也感觉此事非同寻常,中央兵团的命令向来直接等同于圣主的圣谕,没有人敢违抗分毫,团长既然已经下令封锁消息,目的就是为了不影响城市正常运作,但现在商会的人自作主张封了城,很容易搞得人心惶惶,虽然没有直接公开消息,但在某种程度上说,也等于是有违命令了。
亚伯摇摇头,“不清楚,但关口士兵只是照章办事,也问不出什么,这些事,我们去商王家中一问便知。”
进了临时城门,仿佛才真的进了商贸城。
由碎石混着泥土铺设的地面更加坚实开阔,房屋也从简陋的棚屋变成了木屋。屋顶都被朱漆染成了红色,就算没有人,看起来也颇为热闹。
木屋多为双层,底层临街的一面都大敞门户,当作商铺。上层用于住人,在其窗口往往绑着一根红绳,与街对面的房屋相连,红绳上挂满了大大小小五颜六色的招牌,和一楼门口的各色立牌相互应和,共同组成了一个纷杂而多彩的世界。
此时,城内并没有夜灵想象的那么灯火通明,和城外的情况一样,也只是部分商家还在营业,行人很少,使得整个城镇看起来更像是一个里面空无一物的精致礼品盒。
再往里走,就进入了商贸城的中央区域,正如此前团长所说,这里是一个巨大的集市,集市是四方形,外围由紧挨的木屋围起,只留下通往四个方向的四条道路,夜灵一行走来的正是其中一条自南往北通达中央集市的道路。
“你们看。”
走进集市,亚伯伸出手,指着集市中央,那有一颗巨型古木。
“好大的树!”潼惊叹道。
巨型古木的树叶已经完全凋零,树枝也变得苍白,但并未彻底枯萎,枝丫仍然坚硬粗壮,在每一个树枝上,都挂着各式大大小小的油灯,将整棵树装扮得灯火辉煌。
“好美……”夜灵也叹着,“就像一束凝固的烟花……”
“哈哈!对!”潼应和道。
“这是商贸城的圣木,传言有引导财运的灵用,因此大家都把自己的灯挂在上面,然后围在树下铺张店面,祈祷能照亮自家的财路,而这个市场,就叫圣木市场。”
“很有意思……”
正如亚伯所说,树下围了一圈桌板,商品就铺陈其上,而以这株巨树为中心,一圈又一圈的桌板占据了整个集市。此刻,也就此处还算稍有人气,吆喝喧闹声不绝于耳。人们汇集于此,在密集的桌板中穿梭游走,仿佛是穿行在扁平的迷宫中。
道路狭窄,为防止马踩坏商铺,亚伯带着两人翻身下马,牵着马在“迷宫”中,随着人流慢慢绕行。
在这个过程中,和城外的棚屋不同,大部分店家看到三人的皮甲后都没有向他们吆喝,看起来是因为认出了他们的士兵身份,不想招惹麻烦。但夜灵在这个充斥着天南海北,各式奇珍异货的市场中倒是发现了一些有趣的东西——制作“巫术”的材料。
夜灵掏出团长预付的薪水,随便抓了几把用得上的材料,一股脑塞进兵团配备的腰包,虽然夜灵也想好好挑选一下,但此时并不是逛街购物的时候,再加上和亚伯解释起来也很复杂,还是需要找个时机慢慢说明,因此夜灵只是打了个哈哈,暂且糊弄了过去。
七绕八拐终于穿过了圣木市场,三人走上了与来时道路相对的,通往北方山丘的道路。在这里,布置着保护商王安全的常驻士兵,不过他们在看到亚伯的令牌后也爽快地放行了。
通过关口,上了山丘,集市纷扰的气息便逐渐淡去了,道路由碎石路变成了和中央城类似的石板路,在山坡上分布的房屋也全部由石料搭建,两相对比,夜灵感受到了团长口中“富人区”的含义……同时,她也再次确认了中央城的气派……
她感叹道:“这要是富人区,那中央城岂不是……富人城了……”
亚伯笑了笑,“呵呵……如果中央城的房子也是雇人建造的,那的确是富人城了,只不过,中央城的房屋都是圣女赐予的。”
“嗯……”夜灵一时不知该说什么好……中央城人民对于圣女的崇拜的确是深植于心啊……不过如此规模的中央城,也确实只能说是神迹了,夜灵想象不出一砖一瓦,开采、运送、搭建石料,最终建造出这么巨大的中央城是何等浩大的工程……不,单独建造一个大教堂和大圣女像就足够让夜灵觉得不可思议了……
除此之外,夜灵还发现了另一个有趣的地方。
“对了亚伯,你有没有发现商贸城的居民都很年轻,连团长那个岁数的都不多。”
亚伯点了点头,“嗯。”
“这是为什么?这里竞争太激烈,年纪大的人不适合在这里生活么?”
“不是。”
“那是为什么?”
“因为没有年纪大人。”
“嗯?什么意思?”
“年纪大的人,全都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