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天下何其之大,天上仙界又是难以想象的广寰,各类体质出奇的人才数不胜数,这姓龚的多半也就是一个生具奇脉的人才,就算他一天时间只吸气一次,那也没什么好震惊的。只要这小子修了易筋洗髓法,没有显露妖脉之象,那就不用太过防备了。
“听千安说,她已经给那小子用过悟道茶,但是,她说那小子一脸平静,并没有什么特别反应。要是这样,岂不是也暂时无法判别这小子的资质了?”
杨承望默默想着,觉得更困惑了。
“老爷,夫人什么时候会回来?药堂里的天星丹和不夜散只余下了几份,很快就要卖完了。”
郑伯见杨承望不以为意,也就把龚虎的事放下,他正欲出府,又想起一事,连忙回头问起如夫人的行踪来。
“哦,这些药都快没有了?”
杨承望有些疑惑,往常即使是七八月份人人有可能发烧时,都没出现断药的这种情况。
“是啊,天星丹主治小儿情绪不正,安抚人心,无论哪家哪府,都很需要。不夜散却是那些豪绅贵客们晚上寻欢作乐时用的,效果过人,正是药堂里卖得最好的两款药品。如今快没了,大夫们自然都有些急了,都托我来问一问。”
郑伯摸着胡子,慢条斯理的解释。
若是少了别的药,那些大夫可不会如此上心,只不过是这些药物每卖出一份他们都有一分额外收入,所以才会这么积极。
杨承望也是心知肚明,不过人为逐利,奔波不已,也是常理。
他想了想道:“日前任氏回来,只道夫人已经出了骑龙岭,轻车简从,日夜兼程,想来还有三四天左右,就会回府。到时你自己和她说,她自然会处理妥当。”
见郑伯在一边恭敬无语,又道:“若是没别的事,天色已经很晚,先回去歇息吧。”
他心思驳杂,又不耐烦交待这些琐事,刚才还想着打完拳再练一下五指枪法,但郑伯过来后被打断了,心中就有些搔不到痒处的难受。
郑伯也知他个性,闻言就告辞走了。
杨千安躺在被窝里,一直没有睡意,辗转反侧,翻来覆去的,床铺在夜里发出咯愣咯愣的声音,显得很响,她却像是听不到这些声音一样,心中老是在想另一件事。
小莲在外边轻声问道:“小姐,怎么会睡不着的?”
“没事,我心中有些疑问,找不到答案,所以才有些烦恼,睡不着而已。”
杨千安懒洋洋的回她,手在被子上有一下没一下的划动。
小莲见她没有说什么事,就知她不想告诉别人,也就再也没有出声了。
“奇怪,郑伯也说了,常人喝了悟道茶,总是会有些反应的。我看那龚书生长的还算不错,又知书达礼,虽然和铁将军有过过节,但也是很快就消弭了,说明为人处事,还是挺通透的,怎么喝了悟道茶,却是如此表现。”
“想来郑伯是不会骗我的,要么,就是这龚书生天赋异常,资质不得了,喝了悟道茶,也不过像是寻常喝白开水一样,所以才没有反应。”
“等娘回来后,我就去问问她,估计她也会是这般想法。这书生若是有才,倒是不妨让爹爹将他招赘……揽在府中,想来这书生肯定很高兴。”
她痴痴的想了半天,突然脸上又露出一丝傻笑,然后又嘟嘟嘴。
如此三番五次,她才突然清醒过来。
怎么一晚上就老是想着这龚书生的事,莫不是自己天天呆在屋里,太无聊的原因。
今天郑伯教他武功心法,也不知他如今练得怎样。
是了,明天就要他拿府里那块巨石试一试。
他这么聪明,应该学得很快,一拳打不破,那就两拳,三拳,总可以打破吧!
她脑海中天马行空,想了很久,终于不知不觉打了个哈欠,慢慢的睡着了。
过了五更后烛火渐灭,很快就天亮了。
龚虎如常醒来,又见小莲早早的就过来了,敲门而入,摆出来的早饭,仍是一份粥水加一份莲藕肉片饭。
他才想起昨天因为练那六字呼吸法,居然两顿都没有吃,过了一夜,腹间已是饿得咕咕作响,不由得胃口大开,于是也不讲客气,将两份食物都一扫而光。
吃过早饭,他回到床前坐下。
郑伯已经说过这六字呼吸法,需要自己勤练数日,既然如此,想必今日他是不会过来了。
不然,自己一练此法,时间刷的一下就到了晚上,难道让他在这里白白守上一天,不用做其他事了?
乍一抬头,看见小莲正在收拾碗筷,他一拍脑袋,突然醒悟过来。
自己在这房里练功,接下来两顿若是她送过来,岂不是会打扰到自己?
也不知道这种骚扰,会不会让自己如小说里说的那样,走火入魔。
要是如此,那就糟了。
正想让她每日就不必送中晚饭了,却见房门吱啦一下被推开了,杨千安轻车熟路的走了进来。
龚虎赶紧从床上下来,还想主动打声招呼,才抬起手,就是一愣。
只见杨千安面色发白,眼下一片青黑,虽然敷了一层妆容,其他佩戴整齐,却是很容易就看得出来,她的精神十分萎靡,像是睡得不好,粉妆若是再浅一点,直接去扮一个女鬼都能被赞超演技了。
再讲句不客气的话,若不是已知府中护卫还算很好,龚虎还差点会以为有昨晚十八个彪形大汉冲到这姑娘的闺房,然后尽兴而归呢。
“看什么啊?”
杨千安见龚虎目不转睛的盯着她,脸上倒是漾起一抹绯红,嘴里轻轻的嘟囔着,却是收小了步伐,款款走到桌边,坐了下来。
龚虎自觉那些念头对她太不尊重了,赶紧收回脑中的奇思怪想,在她对面坐下,仍然打量了她一番,越发弄得杨千安扭捏起来,浑身都不自在起来。
“啊,你到底在看什么呀。”
“不是,千安小姐,恕我冒昧,我看小姐今日仿佛精神不是很好,脸色很差,是不是昨晚休息不够,仍然有些困倦?”
龚虎也不客气,犹如超级钢铁直男,语气尽管委婉了许多,仍是一口就道破杨千安一大早就起来,辛辛苦苦在脸上好一顿粉饰,妄图来掩饰住的缺陷。
“啊!”
杨千安尖叫一声,差点吓了龚虎一跳,就见她双眼圆瞪,猛地伸手捂住脸蛋,慌急火燎的跳起来,转身就冲出门去了。
“小姐,小姐!”
小莲见了,不由得大急,连收拾好的篮子也不要了,跟着就冲出门去,到了门口,又陡然停住脚步,回过身来给了龚虎一对大白眼,这才继续跑了出去。
龚虎挠挠头皮,感觉莫名其妙。
他起身走到门边,探头一看,长廊空空,只有屋前树上的叶子在风中沙沙作响,那两人已经跑得连脚后跟都看不见了,不由得摇了摇头,关上门就重新回到床上坐下。
他也没有再分心,回忆昨日,开始了遵照医嘱的一日呼吸法。
第一步吸短呼长倒还罢了,仅仅像是吐空了腹内所有的气体,到了第二步呼吸,和昨日就俨然有所不同。
他只觉得鼻间吸入的空气犹如一股奔腾的海水,滔滔不绝,汹涌澎湃,又如百川入海,万水归流,化作每一粒水滴,瞬间就散入五脏六腑,消失得无影无踪,再也寻摸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