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旧的厂房,随意丢弃的箱子,被绑住手脚扔在林间的两个孩子。
小女孩屏着呼吸,费力地用手指去够旁边小男孩书包里的铁尺。
看到那熟悉的面孔,苏瑾瑜瞳孔骤然紧缩。
是梦吗?
她茫然无措地看着自己的双手。
脚仿佛踩在云端。
虚浮无力。
她闭上了眼睛。
因为不用看,她都知道接下来发生了什么。
小女孩用铁尺一点一点地磨断小男孩手脚上的绳子。
就在她即将成功的时候,远处传来了那群人大声的说话声和越来越近的脚步声。
她加快了手上的速度。
小男孩额上沁出冷汗。
断了!
小女孩微微放松,手里的铁尺无力地垂下。
她用眼神示意那个小男孩帮她解开绳子。
但听着越来越近,仿佛就在耳边的脚步声,小男孩犹豫了一瞬,眼里划过了惊恐,掉头就跑了。
女孩眼睛瞬间睁大,看着那个小小的背影头也不回地消失在丛林里。
半分钟后,草丛后面钻出一个人,他看着就剩一个人的地方,愣了愣,然后骂骂咧咧地对后面人吼了一句:“大哥,跑了一个,就剩下一个小丫头片子了!”
被喊做“大哥”的男人过来一看,往地上啐了一口:“小兔崽子挺能跑的啊,就去上个厕所的功夫就没了!先把这个关起来!”
小女孩被一把拎起来扔进了一个小黑屋。
男人随手把她摔在地上。
胳膊蹭在地上,划出好几道口子,火辣辣的疼。
想着还是不解气,男人又恶狠狠地踹了她一脸。
巨痛从腿一直传达到神经。
小女孩痛苦地蜷缩在一起。
真疼啊!
“玛德,净给老子找事做!”
男人哐当一声关上门。
黑暗铺天盖地地袭来,弥漫在整个空间。
好像能理解他呢。
反正也没有人在乎她。
但是还是好难过。
小女孩鼻子微酸,眼里蒙上了一层雾。
苏瑾瑜站在一旁,脸上的表情晦涩难懂。
那是十岁那年和同学一起春游发生的事。
事情发生后,老师和那群人都打电话给了她父母,而她正在开会父母却只是冷淡地挂断电话,然后顺手标上了诈骗电话。
没有一个人关心这件事的真假。
苏瑾瑜默默地蹲下身,把脸埋进手臂里。
后来,警察把她救出来送去医院的时候,她的父母才赶了过来。
见到她的第一眼,不是嘘寒问暖,而是满满的质疑和责备。
什么“肯定是你不听话偷偷乱跑才会被抓住的”,还有“念书念到狗肚子里去了一点用都没有”。
他们甚至板着一张脸问:“怎么人家小男孩就自己跑出来了啊?”
不想解释了。
太累了。
就这样吧。
小女孩抱着被子,眼神空洞地望着窗外,任由他们数落。
苏瑾瑜坐在病床旁,冷眼旁观。
然后起身。
该醒了。
外面的风声已经停了,清晨第一缕曙光撒在她的床头。
苏瑾瑜长睫微动,然后睁开双眼,平静地起身,然后伸手抱住了被子。
都过去了。
——
现代。仁和医院。
秦昊抬眼看着熟悉的病房,刚抬脚打算进去。
一个扫把挡在了他面前。
一名十四五岁的少年昂着头,一脸傲气:“你谁啊?干嘛进我姐病房?”
秦昊微愣,她弟弟都这么大了吗?
苏念看他不说话,更加烦躁:“你到底是谁啊?”
他微微抿嘴,然后开口道:“我啊,我是一个抛弃她的懦夫。”
“你想听一个故事吗?”
秦昊看着他目光柔和。
少年收回扫把:“谢谢,不想!”
而秦昊却自顾自地开始讲了。
苏念:“?”
他有些崩溃:“怪大叔!你听不懂人话吗?我并不想听啊!”
半刻钟后。
秦昊勉强扯出一个微笑:“那件事发生后,我父母就带着我搬了家换了学校。”
苏念炸毛:“你就是那个丢下我姐的小屁孩?!”
他活动活动自己的筋骨:“我们打一架吧!”
打了秦昊几拳后,苏念悻悻收手:“打一个不会还手的人太没劲了。”
秦昊苦笑:“本就是我对不起她。”
苏念走到病床旁,背对着他:“你走吧!”
秦昊的视线越过他,看了眼一如十几年前模样的少女,然后掉头离开。
苏念趴在病床上,呢喃:“姐姐,你什么时候才能醒呢?别人的姐姐都会教弟弟妹妹做题,就算你醒来像别人的姐姐一样把我当苦力也没问题呀。姐姐……”
他的眼泪滴滴答答地滴落在病床上:“姐姐,我知道了好多关于你的事哦。我去了你以前上的学校学习,那儿的老师常常拿你做例子哎,他们都说你以前多厉害,姐姐你醒来教我好不好?”
“姐姐……”
天启国。
苏瑾瑜突然感觉自己的心脏有些闷疼。
她有些茫然无措。
是最近噩梦做多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