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笙扬唇,这一声姑姑倒是将她叫老了许多,不过她也担得起,谁让她和夜离痕是一个辈分的?只不过知道这件事的人少之又少,就连夜离痕都不知道。而且因为神纹的原因,总有人以为她只有三千年的道行。
月华视线落在白笙手中抱着的狐狸身上:“水青同本帝结交也有万年有余,当年他为本帝抗下一次天劫,毁了神格,这才久久不得化形。本帝也曾答应过护他周全,可在瑶池前,他凶性大发伤了不少人,还让人斩断了三尾。姑姑也知,狱刑司被奸人所毁,本帝将他关入天牢也是无奈之举。”
冠冕堂皇的借口。月华还是和以前一样,无论什么事情,总能找出一大堆看似正当的理由。白笙抬眸:“月华,本座不愿兜圈子,便明说了。天牢是本座闯的,你儿媳的眼是本座剜的,但是,狱刑司一事与本座无关。”
“本帝自然是信姑姑的,但本帝还需要给众生一个交代不是吗?姑姑袭击狱刑司的证据确凿,也并非本帝一张嘴便能否决的。本帝难看点无所谓,若是坏了姑姑的颜面,本帝还真是罪过。”
白笙冷笑,颜面?她都被他逼到天界来了,还有什么颜面?
“这件事本座会调查清楚,定会给你和众生一个交代,白狐也罚过了,伤人一事也就此作罢。但是本座剜你儿媳的眼,全是她咎由自取。”白笙突然抬眼看向月华,“你说一个满嘴仁义道德,但做出来的事却令人发指的人,能坐上天后之位吗?能普度众生吗?”
“或许你觉得本座是为了脱罪胡诌,当然,本座也不奢求你能信。”白笙摸着白狐的脑袋,漫不经心道,“不过你可以查查珈儿是因何中蛊,天后又是因何丧生?本座只是不想月澜被人蒙骗了去。”
白笙转身朝外走去,走出门时还说了一句:“等你查清楚了,本座一同给你交代,而你,也最好给本座一个交代!”
月澜眼眸微眯,对于白笙的话,他不知道该不该信。但是怀疑的种子已经埋下,有些事确实是需要查清楚的。
白笙若无其事地从大殿中走出,外面站满了一些重要的大臣,但是面对满身煞气的白笙,原本叽叽喳喳的人瞬间安静了下来,还自觉的给她让了条道。大殿没有设禁制,他们在殿中的对话外面听得一清二楚,尤其是天君竟然称呼白笙为姑姑!
白笙来历本就不明,这一声姑姑更是叫的人心惶惶,而且,白笙的气场不输大帝爷。
白笙朝着狱刑司去了,巫降的事情还没解决,便又多出来一件事,冥冥之中,她感觉这两件事其实是一人所为。她有怀疑的对象,但是她没有证据。
狱刑司被毁得一塌糊涂,四处都坍塌的,关押的重犯也逃脱了不少,但也有一些被重新抓回来的。四司被毁得格外严重,但是狱刑司总司那边却安然无恙。
言听依旧没有苏醒的征兆,按理说,言听作为鹿鸣山的守护神,他的情况,鹿鸣山的生灵应该格外关心才对,都这么久了,竟然连一个看望的人都没有。
白笙盯着言听看了许久,出于一丝疑惑,白笙伸手探在言听的脖子上。结果却出乎了白笙意料,他的魂魄竟不在体内!
白笙又换了种方式验证,言听的魂魄确实不在体内!白笙一时间也有些琢磨不定,等这次的事情完了,她可能得去一趟鹿鸣山。
四司这边有那四个都头处理,她便就不过去刷存在了,省的闹心。白狐伤得重,命虽是保住了,但何时能够醒来却是未知数。
白笙静静地看着床上死气沉沉的白狐,她早知道这白狐并非常物,却不曾想,他并非妖体,而是封了神格。
当初月澜救下她时,她也是差不多的情况。据说月澜是到鬼界同鬼王讨了业果回来,才救醒了她。这业果花开千年花落千年,乃是鬼界至宝,可医死人肉白骨,鬼王手中只有两枚,当初给了由于情面给了月澜一枚。
白笙同鬼王并无交集,但是为了白狐,她还是想去试一试。不过在这之前,白笙先去了月澜的宫殿中。
由于狱刑司一事涉及到白笙,月澜在众目睽睽之下为白笙说话,月华觉得月澜意气用事,一怒之下就将月澜给禁了足,让他好好反省自己。说实话,月澜一直都过得太顺,缺了许多经验,沉不住气。
白笙抱着白狐出现在月澜的宫殿门口。月澜看见后,赶忙迎了上去:“阿笙,你怎么来了?他们有没有难为你?”
“你觉得,我既然能够完好的站在这儿,又能出什么事?”白笙淡淡道,这孩子还是年轻了些,“我来这儿是想请你帮个忙,最近一段时间,我会比较忙,没时间照看白狐,你帮我照顾他。”
月澜接过白狐,似乎有一点失落,试探道:“难道就没有别的事了吗?”
这么一想,倒还真有别的事:“对了,待会儿我会让人将鹿神也送来,届时,你无论看见什么,发现什么,都不可声张。”白笙看了月澜一会儿,才道,“待此事解决后,我会让你父君送你去流离地。你将来是要继任天君之位,若一直保持着此般状态定是不行的。”当初她只是剜去秋水的眼睛,并未取她性命,便是想将这丫头留予月澜练手,结果却将这丫头吓破了胆,不敢再造作。
月澜低头苦笑,为何从未有人问过他究竟愿不愿意做这天君?什么命定之人?天选之子?斗不过是一堆无用的说辞罢!
“阿笙,若我不想做天君呢?”
白笙愣了一下,只见那双蓝色的眼眸中净是疲惫之色。虽说她也见过不少不喜权力之人,但是现在却听到她一心想扶持之人竟说自己不想做天君,话卡在喉咙中,一时间竟说不出来。
许久白笙才找回自己的声音:“这世上有太多的身不由己,有些事情不是一句不想就能改变的。在其位谋其职,我希望你能考虑清楚……”白笙转身,最终还是在门口顿住了,低语,“若是,真的不愿,也不必勉强。”
月澜盯着白笙的背影,喃喃自语:“若是我成为了天君,你可还愿支持我?”他口口声声说着,对白笙毫无超出友谊之感,可是这种事情,又如何说得清?
白笙走在天界的花园中,正好撞见了往月澜宫殿去的秋水。秋水一袭烟蓝色的纱裙,眼覆白绫,倒是有种温婉如水的感觉。
秋水听仙娥唤道司狱主,吓得小脸一白,赶紧缩到路边福身问候,身子还有些轻微的颤抖。
白笙冷冷看了一眼,正打算迈步离开,月珈来了。
月珈皮肤黝黑,头发高高束起,浑身透露着沙场之气,一袭白铠劲装,手握长剑,英姿飒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