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呀,多么契合,多么美的名字,”禹君初从门口走进来,刚刚就是他在外面带头高呼千岁。
好似为了应景一般,禹氏三兄弟竟然一人一身红艳华服,每人右肩之处均绣着一只美丽的凤凰,凤凰全用金线而制,精美的作工栩栩如生,好似下一瞬间就要展翅高飞了去……
禹君初走到她跟前时双手递上一物,是连夜为她赶制的公主服,集众族人之手缝制而成,意义自然非凡。
与他们衣衫有些不同,秦鹿换上红艳锦服时,连自己都忍不住被镜中的身影迷醉了眼,那镜中的美颜玉白似雪,那黑墨的长发丝丝柔滑,如黑玉瑰石般闪亮,那一身红艳锦衣的正面,百鸟之王是昂首挺胸、光华万丈的傲视天下……
这样一身通体绝代风华,唯有她大禹长公主,禹君鹿独领风骚!
众人笑颜盈盈,目光痴迷,赞美不绝于耳。
秦鹿羞颜绯红,四处环顾,却不见褚烨身影。
知女莫若母,凤昭竹不合适时宜的对秦鹿道:“鹿儿,晋国兵临族门,他和族中壮丁都去迎占了。”
那莫大的欢喜瞬间荡底,“晋兵?……那褚烨呢,他去了多久?”
秦鹿要去外山门找褚烨,禹后即使想留也留不住,便对她说要一同前往,故而禹氏兄弟也要同行,不过走之前,禹君尚让她先见见院中的族人。
这些人在这里等了她一天一夜,有凤御天留候的侍人,当日被她救下的族民,还有一些凤族中各家各户的一家之长……全是百发苍苍的老者,他们见到秦鹿时却堪堪相跪大呼千岁。
秦鹿本要阻止,禹氏三兄弟却阻止了她……拉着他们的皇长姐,一番洋洒说词,道尽了禹氏皇族对凤族的感激,以及大禹皇上、皇后对皇长公主的疼爱和重视。
三个兄弟,为长姐可挣足了面子。
这番下来,那柳家的大家长先带头吓得来赔罪,并着人把柳二奶奶捆绑了上来,凤驭天事败发疯入狱,于是柳家人也害怕了,八十岁的柳老太爷,亲自抓了柳二奶奶在凤家小农院候了一天一夜,只说任秦鹿处置,他柳家从此休弃这种恶质儿媳。
阿兰珠再也高傲不起来,一并叩头认错,求了禹君鹿又求凤昭竹……她都受了难,其下之人如恭婆之类的早就被柳家家法伺候过,抬到家小院时都已奄奄一息。
禹后见秦鹿早生不耐,一颗心全落在褚烨身上,于是说太忌讳,皇族人可看不得这种场面。
于是全被禹氏兄弟挡了出去,连同柳老太爷家的一起轰了走……禹氏兄弟听他们这般招罪认错下来,方知秦鹿在这里受了多少委曲,适才可真不应该说什么感激,应该给这些墙头草一顿好教训才对。
秦鹿走出小院,却见院外还有人,是凤族中最最普通的老百姓们,而他们竟然也这样跪在院门前。禹君佑恼得要轰人,却被禹君鹿挡了下来,“看着他们,就像是看到我的亲人,这些阿爷阿婆和我的阿爷阿婆又有什么不同,全是世上最老实厚道的人。”凤阿爹听了此话,沉硬的双眼竟然一时通红了,凤阿婆早就受不住呜呜哭起来,直对禹后说,鹿儿从小就懂事听话,最会为他人计较,是他们的心尖尖。
这样以来,这些不肯起来的族民也纷纷讲着禹君鹿的好,好似关乎着他们己身珍宝一般,人人眼里罩满了不舍。
舍,如何舍得……族人看到了她的能力,她的真实身份如是尊贵,又是一个极其良善的孩子,曾经在刀口下救过他们的性命,是天门主口中大叹的凤族之福……而那些凤族长、玄门主、甚至一直低调的地门门主,均自私自利弃他们于不顾,内乱之中已够族人胆战心惊的,外患晋兵压境也不知现下情况如何,所以他们找到了唯一可似帮助他们的人,就是这个大禹火凤公主,禹君鹿!
“公主……对不起,我以前还骂过你……”
“还有我,先前还向你吐口水,公主娘娘……”
“公主殿下……”人人都在呼唤着她,他们想要活着,安安稳稳的活着,只求这位养于异族的大国公主,能够再发发慈卑,救他们脱离苦难。
秦鹿哪想到会是这种情形,只是举手之劳救人,即使不是凤族的人,被那般残忍杀害,她也会出手相救。禹君佑看她一时惊成了呆瓜,对于这种场面不知如何反应,笑了笑悄声在她耳朵边说,“怪只怪褚烨招来的好事……肯定为他以后设想,以我看,姐你就不要再去找他了,难道我们大禹的‘火凤’还愁找不到更好的良人!”
禹君佑是天生见不得褚烨。
“你莫名其妙!”而禹君鹿生就听不得人说褚烨坏话,眉眼一瞪方不再理人。这种模式仍然没有变,大禹太子立即折了禹君佑了一眼,便已听到禹君初为她解围,向围堵在院门外这些族民道:“……火凤公主之名的由来,便暗含你凤族之意,所以她不仅是大禹长公主,更是我们凤族的公主……”
一听凤族公主,禹后第一个没好感,也就由着老三说话,拉着女儿让另两个儿子开路,一路朝外山门而去。虽然族人也想跟随的,却被禹氏兄弟劝了回去,再三保证他们不会轻易离开,这些人才真正放心。
族民回去之前一个个亲自拉住了禹君鹿的手,感慨万千她不会弃凤族不顾之外,并求她一件事“……我儿在山下好几天了,前天还有消息,之后就再也不见他传信回家,公主你一定帮我看看他怎么样了,他叫……”
“还有我儿子……”
“我的丈夫也是……”
“……”
这样一耽搁,又去了个把时晨。
禹君佑道:“也是现今这种情况,哼,若放平常,这些所谓的异族们,哪个不是眼高于顶,一副不可一世的样子。”一路上,光听他一阵感慨凤族如何如何,却也是,禹君鹿长在凤族,族人们对她有所求自然在理,总不会明目张胆的求助大禹国吧!
禹君尚与禹君初一时也会附和,而禹后与女儿则说些女儿家的话,便把禹君鹿与褚烨的相处关系了解个清楚。
一路上的气氛前所未有的和谐。
而待他们到达外山门前时,这种气氛瞬间消失殆尽,所取代的是一种压抑、阴冷的森然气流。
阴暗的天地间大风呼啸,冷清的大风漫溢着浓烈的血腥味,一路上坡而行,迎面而过的全是相扶相肋的残兵败将,禹君鹿焦虑想问褚烨情况,那断了手臂的一个族兵回了他们话,却似疯魔痴语般,“……死了,全死了,我们的人全死了……”
一瞬间,她好似被雷劈中。
禹君尚神色一肃,对她理智分析,“此人神智不清,话不可尽幸,待我们到了就知褚烨情形……”禹君鹿也心存自信,褚烨不会死。于是听完他的话后,信心回笼,但心急已管不住自己,拔身飞起,远远留话,“……我先去见他,你们护着母后慢慢跟上来。”
禹后一声鹿儿,人却已无了踪影,不觉一声嗔怪,“这丫头是野惯了……”但颜上却笼满了宠溺的笑。
就听禹君初也要告辞,“母后,我怕她有危险,儿子就先行一步。”
禹君佑对他哎一声,人已飞身而行,没进了前道尽处。不免怪禹君尚多嘴,“……我都不想她来找姓褚的,你却还给她支招,难道你真想她嫁到晋国那事非之地。”
“当然不行。”
“当然不行。”禹后与禹君尚同时断道,禹后立即对他二人说,“……才找到我的心尖尖,谁也不能此时带走她,你俩小子若是爱护你们亲娘,这事儿就早做打算。”禹后话中似真似假,那万万不舍的情感却真实无异,她只望女儿一生幸福美满,为此她会付出一个做母亲的全部心力,帮帮女儿。
“晋国情势复杂,褚烨身单力薄,绝不是皇长姐的最佳良人。”禹君佑可巴不得母后与他一条阵线,长姐的幸福不仅是母后的责任,也是他们兄弟三人肩上的重担,犹如右肩上那只栩栩如生的美丽凤凰,他们要保护她的美丽,美好幸福的一生……谁也别想再欺负她!
待禹后等赶上来时,只见禹君鹿与禹君初二人,一时怔怔的站在一群族兵之后,外山门四处散倒着伤残的族兵,呻吟不断,惹得人心里也揪把的难受。
禹后快步走到秦鹿跟前,也不知女儿以及那铁栏山门口的族人们在看什么,于是在秦鹿身后问道:“怎么了,找到褚烨了?”
“娘……”这声音颤得,着点把禹后的心都颤痛了,每每听到她一声“娘”,禹后都忍不住掉金豆子。
眼见女儿转过脸时,那泪水也是挂满了小脸,那双眼睛充血红的发涨,小脸却惨白无血色,似受了极至的惊吓……禹后以为是褚烨出了事,“他……他怎么了……”此时她可不想褚烨有事。
禹君鹿再不敢看了,趴在禹后肩膀上呜呜痛苦失声。
而禹后从这方视野穿越过去,那黑铁栏之外堆放了许多……禹后惊呼失声,抖着嗓子指那里,“尸体……这么多尸体……”成山堆放的尸体全码在族门门口,那有熟悉的,陌生的脸全没了声息……死状惨不忍睹,浓稠的血腥味儿让人心头作呕。
这不是战场的,而是屠夫刀下的屠宰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