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世仆几乎没有丝毫,当即同意,跪在了地上:“我,刘宏刘世仆,愿和马腾结为异姓兄弟,不求同年同月同日生,但求同年同月同日死!皇天后土,实鉴此心,背义忘恩,天人共戮!”
马腾刚要跪下的双腿突然僵了一下。
姓刘名宏,字世仆?
这个名字咋就这么怪呢?
刘宏,那是天子的名字。
世仆,那代表了最卑贱的身份。
这兄弟是要闹哪样?
马腾很想问个清楚,但是又觉得这问题难以启齿,一时间居然尬住了。
刘世仆一看马腾的样子,立刻就知道是这个名字惹的祸。
“我就知道,这个大小姐起的破名字要坏事!都说了要改名,偏偏要搞这个,果真是头发长,见识短!”
抱怨归抱怨,刘世仆还是决定对马腾坦诚相见,不过,即便如此,还是要好好措辞一番。
“马腾兄,正如我的表字一样,我其实只是大户人家的世仆,身份卑贱。你要是嫌弃,大可以离去,不必和我在这里白白送死。”说到这里,刘世仆长叹一声,神情落寞,但是却站在门口,做出了要以一人之力,拦住后面的官兵的架势!
马腾看到这一幕,只觉得心头激荡,热血翻滚,当时就跪在了地上:“世仆兄弟!我马寿成年长于你,就自作主张做你的大哥了!其实我虽是农民,却家无田产,又比兄弟你好到哪里?何来嫌弃之说?世仆兄慷慨仗义,寿成感佩!如弟所言,今日结为兄弟,不求同年同月同日生,但求同年同月同日死!如违此誓,天人共戮!”
刘世仆狂喜,赶紧跪着一把抱住了马腾!
“大哥!”
“贤弟!”
刘世仆心里这个美滋滋!
此时此刻,他感觉不但抱住了一个马腾,更抱住了五虎上将之一的马超,还抱住了马家诸多骁勇男儿!
马腾此时心中也有些激动,不过他同时有些疑惑。
“贤弟,官府的官兵呢?怎么听不见一点响动啊?”马腾等了半天,甚至从大门上探头往里瞅了又瞅,但是什么都没发现。
刘世仆急中生智,突然演员附体,先是虎躯一身,一脸惊讶:“真的吗?官兵没来?我看看!”
说话间,他一步迈了进去,然后手舞足蹈起来:“大哥!太好了!官兵好像真的没来!我估计他们一看大家都跑了,便撤回去了!太好了,我们不用死了!”
马腾眨眨眼,虽然感觉哪里有点不对,但是善良淳朴的他,实在想不通究竟哪里不对,只好陪着这个刚认的兄弟傻笑。
此时,渐渐从惊骇欲死中缓过神来的四个婢女,在看到庭院里一个流民不剩,四下里寂静无声之后,小心地出去查探。
“小姐,小姐!那些流民,都不见了!”小月第一个发现了外面的变化。
“咦?还真是哎!”小天惊喜地叫了起来。
但是此时,大小姐却在怔怔发愣。
“刚才吆喝着冲过去的那个家伙,虽然把脸涂黑,但,但他分明就是我家仅剩的男丁刘世仆嘛!”
“可是,可是这怎么可能?流民来了的时候,他竟然没有逃生,竟然还在冒死维护我们主仆五人?”
“我想起来了!他呼喊的时候,正是我打算挥剑自刎之时!”大小姐美目中流露出奇异的光彩,“他,是在担心我!”
“还真是一个忠心的奴仆!看来,以后我这云亭山庄,真的有了一个可以依靠的男人!为了拉拢他,我应该奖励他一些好处!”
在大小姐盘算着这些东西的时候,冲动的小月已经一路探索,一直到了庄子的东北角。
“咦?这里的门怎么开着?那外面,会不会蹲着许多民匪!”小月的一颗小心心骤然像被一只大手狠狠捏起,紧张非常。
她贴着墙角,蹑手蹑脚地走了过去,然后就听见了外面的说话声。
“贤弟,今日不死,那是上天眷顾我们!为兄能在这里遇见你,这必是上天的安排,要我兄弟二人去外面闯荡一番,立下盖世功业!贤弟,跟大哥走吧!”
这是一个陌生男人的声音,小月心中更加紧张,意识到这肯定是一个民匪。正打算悄悄溜掉,她却听到了一个熟悉的声音。
“不行啊大哥,这庄子里面现在只剩下了五个姑娘,我若是离开,她们在这吃人的世道该如何立足?就是路上遇见五个娇弱无力的女子,我也要舍身相护,更别说是她们!”
小月一脸呆滞:居然是那个世仆!该死的臭家伙,我们和小姐陷入危难的时候,你却藏了起来,现在还说舍身相互?我呸!
马腾叹了口气:“贤弟,乱世求存,何其艰难!带上五个女子,恐怕早晚会死无葬身之地!听为兄一言,外面的世界何其大,好姑娘何其多,何苦为了五个女子把自己的生死置于不顾?”
刘世仆也是叹了口气:“大哥,世道艰难不假,但是跟着那些流民到处劫掠,终究会被朝廷剿灭,我敢断言,金城出来的数万流民,连京兆地区都过不去,就会死伤殆尽!大哥,听小弟一言,现在虽然朝局黑暗,但还没有到了那种天崩地裂的时候,这个时候出头,实在是不智之举。大哥且和我在这里蛰伏数载,等时机一到,小弟自然会和大哥一起图谋大事!”
马腾看了刘世仆一眼,面露惊讶:“想不到贤弟对于如今天下的局势,还颇有研究?为兄是个粗人,不懂这些,只是觉得金城百姓造反,这么快就杀到了咱们茂陵县,应该会有一番作为,所以索性加入。既然贤弟这么说,为兄就等上几日,看看他们究竟能不能过得去这京兆尹!如果他们被消灭,为兄以后唯贤弟马首是瞻!”
马腾是一个粗中有细的人,很会审视夺度,不然也不会在后来投降了曹操。此时一听刘世仆说此行有性命之虞,立刻决定观望一番。
小月在里面听了许久,刘世仆对于天下局势的掌握让她感到惊讶,刘世仆不肯撇下她们主仆姐妹五人的情谊,又让她感动。
而且,这个身份低微的家伙,似乎还在努力把另外一个壮丁拉入庄子!
现在庄子里最缺的就是男人,这个刘世仆,竟然有这个觉悟,这是提前进入了亭长的角色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