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国亮没事的时候,总想找沈遥去唠唠嗑,叙叙旧,每每一去沈遥的“别墅”,见他的门前总挂着一把锁,有时甚至彻夜不归,他便到门卫室问赵尚启:“沈遥晚上经常不在家,该不会出什么问题了吧?”
“你放一百个心,这孩子他心窍足着呢!”
“没事就好,这孩子可能为了给人保持新鲜感,总是神龙见首不见尾,他当年随沈云山到云城开会、学习也是这个样,几天没看见他在会议里晃动,还怪想他的!”
“他走的时候,跟我说过,去了武昌那边了。”赵尚启对张国亮解释道。“武昌那边有他家的亲戚吗?”
“没有,要有的话,就是武汉造船厂的尹厂长他们家了。沈云山和尹厂长关系不错,别人也帮忙给公司买到了便宜驳船,为公司省了十几万。”
“这不是一个好事呀老赵,柳主任的他那一套工作作风我是知道的,不迫害忠良就不错了。”赵尚启听后心里一震:“国亮,你该不会听到什么风声了吧?”
“老赵,我们关系都不错,这事吧,他柳天径也不能说了算,他上面有县革委会,县革委会上面有市革委会……只要尹厂长不出什么问题,沈云山保证没事!”
“这么一说,你是知道一些风声的……”
张国亮莞尔一笑:“您老就不要杞人担忧了,看好您的大门,以后无论怎么,赵望理与沈纤纤结婚的时候,我保准来讨一杯喜酒喝!”说完,他把话锋又回到沈遥的身上了:“这两天没看到沈遥,还怪不习惯的,他如果回厂了,您老跟我知会一声!”
这些天,沈遥一直在尹家无法得以安静。他星期五去的武汉造船厂,星期六就被尹茵陈的同学带着沈遥尽他们的地主之谊了,带着沈遥在武汉三镇到处转悠,地主之谊主要的几个项目就是:吃、喝、玩、乐。
星期六,二块、黄书浪、李庆山一咬牙、一顿脚,将他们的集钱罐都劈了,为了筹集周六和礼拜天的花费,他们的禅尽竭力,倾其所有,都为了博得沈遥的欢心和女同学们的红颜一笑。
其实,他们的筹资行动自星期五,在尹茵陈家吃完饭后就商定好了的,星期六早上,她们八人一个都不落在尹家门前等候,尹锦东见到这个阵式,在家里拨通了造船厂团高官杨娜家的电话:“喂,杨娜吗?我交你一个艰巨的任务,今天你就不休息了,去把厂技术科的钟鸣叫上,把厂里的那辆十二人座面包车开上,组织子弟学校的一帮初一学生提前补过最后一个儿童节!车子加油的钱由我私人报销!”
大家知道后一片欢天喜地的雀跃起来……
尹锦东这样做的原因,无非借机给杨娜与钟鸣更多接触的机会。
钟鸣即“大块”;“二块”钟家庭的哥哥,而杨娜又是杨曼的姐姐。尹锦东知道钟鸣的父亲早已去世,钟家庭下面还有两个妹妹,母亲在街道煤球场做临时工,业余兼捡些破烂过活。
昨晚,二块跟钟鸣说,将要把自己积攒多年的一个竹筒集钱罐劈了,去参加同学聚会,又担心里面没有多少钱,而钟鸣鼓励他说:“没事,你打开吧,里面肯定有惊喜的!”待二块去拿柴刀时,钟鸣悄悄的给竹筒里面塞进去了两块钱,当二块劈开竹筒,除了很少的一些分分钱,就是那张两元钱的纸币了,当时,二块很快明白了怎么回事,他感动的哭了起来……这天晚上,杨娜正在钟鸣家的门外,本身是想去找钟鸣借船舶方面资料的,看见这一幕后,她资料也没有借,转身就走了……
在五一劳动节的那天中午,杨娜去厂食堂就餐,发现食堂加餐,个个饭盒里都是排骨、回锅肉,而钟鸣的碗里仅仅是一碗萝卜汤,杨娜经过钟鸣的圆形水磨石饭桌时,故意用她的挎包带翻钟鸣的菜碗,然后杨娜重新赔他一份菜……这事情的整个经过都没有逃过尹锦东的眼睛……
钟鸣的自卑总是刻意躲避着杨娜如火的青春与热情,这些身边发生的故事,似乎让这些杨曼她们这些懵懵懂懂中学生知晓什么是爱情的苦涩与甘甜……
黄书浪听说沈遥的评书说得不错,将街坊里相传中另一个关于杨娜第一次上门造访钟鸣家的故事讲给沈遥来听,以此丰富他的评书创作素材——
杨娜与钟鸣约好在一个星期天玩,钟鸣的母亲把家里的垃圾和两个妹妹都所在了一个柴房,柴房的板缝有指姆宽,两个妹妹按照母亲的嘱咐不许出来,也不许出声。
那天,钟鸣的母亲借了一点肉票,到食品公司买了两斤肉,在家里做粉蒸肉招待杨娜,当粉蒸肉一端上桌子上时,两个妹妹在门缝里看得真真切切,她们几乎一年难闻几次肉香,当时就破门而出,导致门内堆放的垃圾滚落了一地……
早上,杨娜和钟鸣开的面包车如约而至,载着她们便往大桥方向开去,到至大东门,黄书浪就把杨娜喊停了:”杨娜姐,我们这几个都晕车,你做一点好事,你们玩你们的,我们玩我们的,互不干涉,晚上七点,我们就在大东门原地等你,不见不散!”
一路上,黄书浪与沈遥并肩而行,一直讲述杨娜与钟鸣的爱情故事,沈遥一直装作听不懂,还要认真听。
杨曼撵了上去:“你跟一个小孩说这些岂不对牛弹琴。”
黄书浪解释说:“听茵陈说沈遥的记忆特别好,能把一本《薛刚反唐》能倒背如流。这事说给沈遥之后,给他评书里添加爱情故事的元素……”
夏筱月勾着林逸虹的臂弯我黄书浪:“你只顾着咵野白,我们第一站去哪儿呀?”
“你还是问茵陈吧,这个你们说了算,伙食问题我们说了算,反正上午不管去那里,中午我们赶到老通城吃豆皮就好。沈遥,你说呢?”
茵陈说:“要么我们上午去东湖公园吧!”
“行!”大家几乎异口同声。到了公交站,他们一哄而上,搭上开往去东湖的公交车,林逸虹看上去文文静静的,牵着沈遥抢到一个座位后,一把将沈遥拽到自己怀里坐下,使沈遥的心理年龄一下小了三四岁。林逸虹在他耳边小声嘱咐:“别不好意思,我是你姐姐,我们待会到东湖一起划船哈!”沈遥红着脸点了点头。
在东湖绿波荡漾的小船上,林逸虹如愿以偿的和沈遥坐在同一艘游船上,船游划到湖中央,林逸虹说:“沈遥,你知道我为什么要和你坐在一条船上吗?”
“我猜,你有话对我说呗。”
“算你聪明!但你知道我会对你说什么吗?”
“你会对我说昨天的纸条就是你写的,对吧?”
“你什么时候知道的呀?”
“就是在公交车上我坐在你身上的时候,我闻到纸条和你身上的味道一样的……”
林逸虹手搭在沈遥的肩膀上,亲了一下沈遥的脸:“你太聪明了,这是姐对你的奖赏!”
“逸虹姐,你不会有口红吧?”沈遥担心的问。
“姐买不起,现在也不兴这个。”
“你怎么知道我能认识字的你,一般我这个年龄的孩子还没有上学呢?”
“这是你自我暴露的,因为我们跳橡皮筋的是时候,你一边看我们,一边在沙滩上写写画画,虽然你后来都平整了地面,但我都知道你写了什么字!”
“我当时心不在焉在地下瞎写的,连自己都忘了写了什么……”
“你是欲盖弥彰吧?”
“没有,真的是这样的……”
“那你和茵陈家到底是什么关系呀,他爸爸那么喜欢你?”
“就像我和你这样的关系!”
“你可真会说话!”
“逸虹姐,我真的没有骗你,去年年底,尹伯伯坐了我家一次船,与我父亲认识了之后成为了好朋友,就这么简单!”
“那尹伯伯为什么那么喜欢你呢?”
“这就看个人的喜好了,可能爱屋及乌呗……”
“嗯,好一个爱屋及乌!”
这时,夏筱月和茵陈两个人的游船一直跟在林逸虹和沈遥游船的后面,夏筱月问林逸虹:“逸虹,你们在聊什么呢,津津有味的,好像姐弟恋一样!”
“不是好像,而就是!气死你!”林逸虹回了一句,然后哈哈的笑了起来……
夏筱月不好惹,毫不示弱的回了林逸虹一句;“那感情好,明天我也想找一个人谈谈恋爱,练练手……”
茵陈听不下去了:“你们还有没有一个中学生的样儿了,一个个的!”
“我们这里东湖的水,浪打浪……”林逸虹说后,又咯吱咯吱的笑了起来……
在沈遥得到纸条之谜的谜底之后,感觉索然无味的时候,林逸虹的一句话让他像打了鸡血一样,瞬间精神抖擞起来了:“沈遥,姐知道你来的目的,下午和我们吃了饭以后,你就回赫山船厂,晚上有人会找去你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