沿着溪流逆流而上，此去大唐，在圣剑宗的西北方向。
宗门所在，不选内陆，帝国所在，不为沿海。
这是定律。
沿海沿的是魔海，魔海妖孽横行，帝国之中九成九为普通百姓，所以帝国定都绝对不会选沿海。
而宗门肩负着守护人类的重任，山门一般选在沿海。
比如圣剑宗，就处在大陆东南沿海位置的群山之中。
艳阳西落，夜色开始出没，细细的雨润物无声，打在脸上没有太多感觉。
“还能走吗？”帝天停下来看着这十三个弱女子。
其中几个姑娘摇摇头，已经累得不行了，此刻坐下去，不休息个够怕是没法再站起身来。
“那就休息吧，明早再动身。”
好在这是热天气，也不用担心夜里会冷，倒也没太多不便。
帝天从储物袋里拿出来吃的，分给大家。
夜幕降临，几个格外疲惫的姑娘已经靠在一起睡着。
帝天坐在距离她们几米开外的地方躺在溪流边的石块上，望着漆黑的天空，渐渐也睡着了。
空旷的溪流边没有树木，没有飞禽，没有走兽。
夜里，安静的吓人。
“嗷~~”
突然，像是狼嚎的声响在极远处的地方传来。
不过，这声音传到帝天他们所在的位置已经极其微弱，十四个人竟没有一个被吵醒。
一道比夜色更黑的黑影窜天而起，落下，已从千米外的地方靠近。
没有发出半点声响。
“我闻到了什么？是圣剑宗那帮牛鼻子老道的气味，啊，好香，好香！”
那黑影口吐人言，带着猪一样的哼哈声响。
睡梦中的帝天眼皮微微跳动，他睁开双眼，唰的一声坐起身来。
“是谁！”
十三个姑娘中，有好几个被帝天这声喊叫给吵醒，擦拭着眼角坐起身来。
一阵劲风刮过。
“啊！”
只听一声尖叫。
“小七！”
那黑影一闪而过，很快就停在远处，传来咀嚼的声响。
只是几个呼吸的功夫，不等十三个姑娘全部醒来，那黑影再度袭来。
“好吃，好吃！”此次尽然开口说话，语气兴奋。
“二姐，三姐！”
这一次，直接少了两个人。
“妈的。”帝天弯腰拿起一块石头，猛地冲过去。
“我草你祖宗！”
黑乎乎的一片，根本看不清来人面目。
只是，帝天猛跑过来刚一靠近就闻到了一股子骚味。
这不是人类的味道，这是畜生的味道！
他手里的石头砸过去，那黑影丢下手里抓着的两具身体，后退几步，而后高高跳起，第三次冲入那群姑娘们当中。
“啊！”
这一次，醒来的姑娘们终于适应了黑暗，看清了来人面目。
这哪里是人，这分明就是一只狼妖！
姑娘们惊慌中四散开来。
可她们逃跑的动作在狼妖眼中就跟慢动作一样。
只见狼妖单手抓向一个姑娘的脖子，高高举起，另一只手钻入姑娘的心脏位置，咕噜一声，将手里抓出来的东西一口吞下！
骇人，几个腿脚发软的姑娘瘫软在地，哇哇大哭，活生生被吓得失去了行动能力。
几个眨眼的功夫，狼妖再杀一人！不，是吃！
帝天捂着脑袋蹲下，头，突然开始剧烈的疼痛。
好疼，脑袋像是要炸裂开来。
紧接着，一种熟悉的感觉在他心底一闪而过。
这感觉来得快，去得也快。
“是仙器！那些仙器真的进入了自己的脑海中！”他顾不得脑袋里那种欲要炸裂的疼痛感，集中精神延伸入脑海深处的神识海中。
漆黑一片的神识海。
这是神识还未开化的凡人具有的特征，孤寂的神识海就像是一潭死水，没有流动，没有光明。
只是，在神识海上的众多黑影中，一面镜子突然爆发出璀璨的光芒。
帝天的念头刚一进入神识海，那念头就像是长出了丝线，瞬间链接到这面镜子上。
外面。
正在咀嚼的狼妖突然停下动作。
转过身来，目光冷冷看向身后那道身影。
这身影上有一股子熟悉的圣剑山牛鼻子老道气味，狼妖有些忌惮。
可仅仅只是有些忌惮，方才帝天冲过去的动作已经让狼妖对其放松戒备。
虽然有牛鼻子老道的气味，但这身手却与凡人无异，看来是自己多虑了。
不过，方才狼妖突然感觉到了危险。
好像...有什么东西即将从沉睡当中醒过来。
原本因为脑袋疼痛难忍而蹲下去的帝天已经站起身来。
夜色中看不清他的面目表情，只是他一步步走过来的镇定，像是尖锐的钉刺扎在狼妖的心头。
狼妖恢复了几分野兽的本性，对帝天作一副龇牙咧嘴的样子，试图恐吓住他。
可帝天一步步走近，没有丝毫停歇，已经来到狼妖跟前。
“嗷~~”
狼妖炸毛，突然后退。
帝天手中拿出一物，渐渐发出璀璨夺目的光芒，将他，将狼妖，以及周围血淋淋的一幕照亮。
“呕...”一名幸存的姑娘此时方才看清周围，嘴里呕吐不止，晕眩过去。
“人类，你拿的是什么！”狼妖口吐人言，一步一步往后退。
帝天手中的是一面镜子，他的目光从四周扫过，怔怔回过神来，脸色难看。
“原来，这就是妖孽啊，还真是...该死！”他咬牙说完。
手中镜子金光夺目，那狼妖鬼哭狼嚎，身子渐渐缩小，随着镜子中射出的那道金光没入镜面当中。
黑暗，重归大地。
四周，寂静许久。
帝天的声音带着丝丝颤抖，问道：“还有谁活着？”
无人应答，只有三两个抽泣声传来。
渐渐地，这抽泣声变为嚎啕大哭。
四周的空气充满着血腥味，帝天将一具具尸体抱起来。
抱到溪水边，洗干净她们脸上的污渍。
凑过脸去，他将死去的九个姑娘一一认清。
原来，她们长这样啊。
走好。
他在溪水边百米远的地方挖了九个坑，将其一一放入，掩埋。
等他跑远，找来木头，刻下墓碑，那四个侥幸生还的姑娘都已经醒来，跪在九个墓前，抽泣无声。
“这是老二跟老三，她们是一对远方亲戚，平日里喜欢腻在一起说些悄悄话，老二喜欢吃圣剑宗山脚下有间客栈的猪肘子，老三喜欢画画。”南婉笙的声音在一旁传来。
帝天点点头，很快就在木牌上刻下几个字。
“这是老四，老四最开朗了，她常说，此生纵然无法修仙，也会过的很快乐，她很爱慕你，几次夜里偷偷找我说，说你长得跟她梦里的如意郎君一个样。”
“这是老五，老五的父母在三年前一次抗击魔海妖兽的时候双双离去，没想到...”南婉笙的声音带这些哭腔。
“这是老六，老六...”
“行了，够了！”帝天压抑着情绪。
他心里有一股说不清楚的烦躁。
动作麻利的将剩下的木牌刻好。
“南婉笙，老八老九，还有老么。现在给你们两个选择，第一，我送你们回圣剑宗，我会把事情说清楚，你们还过以前的日子。”
“不，我们选第二！”南婉笙倔强的声音传来。
老八老九跟老么也都带着哭腔附和点头。
“那么...启程。”
帝天快步离去。
他有点儿怕，他开始有点怕这几个女人。
这世上有一种毒药，无色无味，令人着迷，一旦沾染，不可自拔。
是感情！
人一旦有了感情，那么一切，都将变得未知，超出你的掌控，甚至...带来灾变。
老么胆子最小，但此刻，她似乎并不怕这些死去的人。
她将手上的一串链子取下，挂在一个木牌上，哭红着眼，一步三回头，消失在夜色中。
原本，死的是她啊，是老四一把推开她，替她走了这趟鬼门关。
她的心，好愧疚，好愧疚。
浓稠的血腥味久聚不散，很快就有一些落单的妖孽闻着血腥味赶来。
见附近没有活人，很快又都消失在夜色当中。
天空中一道火红的身影踩着飞剑在此地落下。
霞儿微微皱眉，她也闻到了这浓重的血腥味。
“咦？墓？”
霞儿目光尖锐，猛然锁定在那串手链上。
“兰...兰儿的手链！是我送给兰儿的手链！”
她冲了过去，脸上神情紧张，将墓掀开。
里面，躺着的不是一个完整的人，但看得出来，是名女子。
“老二，老三，老四，老五...”霞儿一个个木牌看过去，脸色变得煞白。
她背上背着的飞剑嗡嗡作响，突然，那剑芒直冲天际，斩向千米外的一直猫妖。
“啊！”
猫妖惊叫一声，来不及逃走，已经死去。
霞儿走到溪水边洗净飞剑上的污渍，猛地一锤打在水面上。
“给我等着！”她怒骂一声，声音有些哽咽，踩着飞剑朝某个方向追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