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祖师大人，你要的人到了。”
人道峰唯一的一座大院内，阁楼前站着两名圣剑宗的内门弟子，其中一人，正是前天守无主之地的男弟子。
“让他上楼。”帝天的声音从阁楼的窗户内传出。
“是！”
一名男弟子退去，一名男弟子低头快步上楼。
“坐吧，别紧张。”
“祖师大人在上，弟子不敢，弟子跪着就行。”
帝天无语，这家伙好像从前天在独木桥遇到自己开始就很怕自己啊。
很好，怕我才好！
“行，那你就跪着吧。我问你，你叫什么？”
“弟子名叫罗俊人，是大唐帝国的子民，十八年前拜入圣剑宗成为圣剑宗的人，师从圣剑宗一位已故的长老。”
真是老实啊，自己只是问他叫什么，就差把祖宗十八代都交代出来。
“嗯，不错不错，修行十八年就有如此修为，在这凡间界你可算真正的天才了。”
跪着的罗俊人一喜，内心的担忧被冲淡了几分。
看样子自己前天没能上独木桥迎接祖师，祖师已经不计较了？
“修为是不错，就是不知道文化知识过不过关。”帝天微微坐直身子，装出一副少年你很优秀，老夫想要点拨你一二的神态语气。
“老夫问你，这人间界，为何能修仙？”
“这...”罗俊人微微一愣，是啊，为何啊？
咕噜一声，安静的阁楼中能听到他咽下紧张唾沫的声响。
“唉...”帝天一副失望至极的表情，继续问道：“那我问你，修仙途中修士们吸收的灵气从何而来？”
“这...”罗俊人额头开始冒冷汗，难道自己又要沉默？
会死人的！
他赶紧抢先回答道：“弟子...弟子猜测，灵气是这天地孕育出来的。”
“荒唐！”
“啊！”吓得罗俊人身子一抖。
“此为凡间，你以为凡间的称呼是胡乱安上去的？凡又作非仙之意，凡间之人永无成仙可能！”
“祖...祖师是说，我们永远无法成仙？”罗俊人心中惊涛骇浪。
帝天自己或许都没觉得自己说这话有什么大不了的，可在罗俊人心目中，他此刻是谁？
是圣剑宗的祖师！
何为圣剑宗的祖师？
二十四位圣剑宗的祖师无论哪一位，都曾是圣剑宗过去的主人，一宗之主。在这些老祖在位的时候，圣剑宗乃是当之无愧的天下第一！
千门千宗？
不，老祖在位之时，天下人只识圣剑宗！
甚至末尾的二十四号老祖在位的时候，帝国都还没有雏形。
在人们心目中，圣剑宗便是修仙之地，如果天上的仙是虚无缥缈的，那么圣剑宗的仙就是真实存在的。
二十四位老祖，无一不是他们那个时代的主角，时代的引领者，甚至是缔造者！
为何无剑真人在帝天面前会那般惶恐？为何帝天一句小小的安慰关心就能让无剑感动万分？
因为在任何一位老祖面前，无剑这位宗主都只能是有过而无功，前人太耀眼！
无剑这位宗主况且如此，罗俊人只是一个拜入圣剑宗十八年的内门弟子，帝天在他心目中是何等地位？
等同于那虚无缥缈的真仙！
此刻，帝天突然告诉他，凡间界的人永无成仙可能，他...信了！
“不错，永无成仙可能！”帝天无比肯定的重复道。
这一声确认，如古钟颤响，震的罗俊人心神涣散，趴在地上，嘴角竟溢出鲜血。
他的道心，被动摇了！
“何为仙？你以为只是修为足够强便是仙？仙，必须经历九重天劫的洗礼，洗净凡躯中的杂质，从而产生质变，变为仙！仙，并非先天的，而是后天质变变成的！”
帝天的语气无比肯定。
别看他以前在仙界口口声声叫嚣着我爹娘都是仙，我也是仙。其实也就是赚个吆喝，他自己很懂，仙人的后代，未必能够成仙，他自己就是一个活生生的例子。
而他方才告诉罗俊人的什么九重天劫，什么先天无仙，也并不是出自他之口，而是在仙界早已被证实的理论。
他不过也是闲暇无聊之时从爹娘的书房内翻阅看来的。
“我问你，罗俊人！”帝天微微皱眉，似乎察觉到了罗俊人的状态有所异常。
“这凡间界，可曾出现过天劫？”
罗俊人只觉胸口火烧般疼痛，脑海中如灌入了铅，不仅冰冷头疼，眼皮子直往下坠。
“没有...”他声音细微不可闻。
帝天低头看了罗俊人一眼，想要扶他起来，可刚一碰他，他身子便直接失去了最后一丝力气。
已经昏死过去。
“什么鬼？浑身跟火烧一样，这是上火了？”帝天疑惑。
“来人，喊无剑过来！”
“是！”
很快，正在为婚事而忙碌的无剑真人赶了过来。
“咦？罗小子怎么走火入魔了？”
无剑当即盘腿坐下，一股浑厚的同宗真气输入罗俊人体内。
“老祖，这小子走火入魔了，我只能护住他心脉丹田免受火烧之疼，却也无法助他驱散心魔。必须知道他为何走火入魔，才能寻根治疗。”
帝天有些郁闷，这就走火入魔了？
你丫修为是不弱，可这道心也太不稳了吧？
他大概知道是怎么回事了。
“喂，罗俊人，本祖师告诉你，你若是因为成仙而修仙，那你纵使成了仙也是最废物的仙！”
帝天没有说假话，因为在仙界，历经九重天劫成仙只能算是第一道门槛，类似于前世凡间的成人礼。
仙之上，还有数个大境界，每一个都是一道坎。
就连大天尊都不敢妄称大天尊就是最高境界。
如果因为成仙而修仙修道，那么成仙之时也是噩梦的开始。
无剑真人侧面对着帝天，听到帝天这样说道，目露精光，内心也有些震撼。
不愧是老祖，简简单单一句话，足够寻常修士用一生来参悟。
而帝天此话一出，罗俊人的状态开始有所好转。
“仙是什么？仙只是这三界的一个起点，仙之上，还有比仙更强大的存在，仙就是垃圾！”
“...”
无剑嘴角微微抽搐，坐在那继续替罗俊人压制心火，内心却是感叹，老祖，你装过头了吧？你自己都还不是真正的仙呢。
帝天不管无剑怎么想，继续说，越说越兴奋：“我告诉你，三岁的仙我都见到过，一个女娃，从娘胎里出生便已筑基，先天筑基！吃饭睡觉蹭蹭蹭的晋级，三岁就经历了九重天劫，成仙之日便屠了一只异种的五爪金龙。”
“我再告诉你，那些十几岁的仙人我以前天天嘲讽他们，没事就去惹他们，就喜欢看他们又气又不敢动我的复杂表情，老刺激了！就算是经历了九重天劫的鸡鸭牛羊，老祖我也没少吃，无论是煎的炸的煮的炖的，总之都不带重复的。”
“所以你说，你因为不能成仙就动摇了道心，这是何其弱小的表现？成仙怎么了？成了仙搞不好你死得更快，你以成仙为奋斗目标，我告诉你，目标档次太低了，注定了一辈子只能是庸才。天帝知道不？那才是奋斗的目标，统领仙界，称霸仙界！”
“漂亮仙女有喜欢的那就抢过去！只要你够强！所以说，仙，不算什么，你有多强，这才是至关重要的。怎么？小张你用这种眼神看着我是不相信老祖我说的？”
“老...老祖说什么就是什么。”
“哼，别以为我看不出来你内心是不信的。我啊，比较特殊，老祖我成不成仙都差不多，我爹我娘那都是大天尊，我就是成了仙，难不成还能成大天尊？既然成不了大天尊，我也就懒得修仙了，反正我死了我爹我娘都不会死，这么牛的两座靠山摆在我面前，我还修个屁的仙啊！”
罗俊人终于醒来，恢复如初。
无剑露出笑容，站起身来，赞许道：“不错不错，经此一劫，你的上限又提高了。”
罗俊人激动地握紧拳头，他目光如繁星般明亮，在帝天面前重重跪下道：“老祖今日之言，俊人必定铭记在心，从今往后，仙不再是俊人追求的唯一目标，不停的超越自己才是踏往至强之路的唯一途径！若有仙，俊人不仅要成仙，还要能屠仙！若无仙，俊人便是那仙！”
帝天挺满意他这态度的，尤其是他最后说的那两句话。
不错不错，这话自己记下了，下次拿来装逼应该很好用。
无剑咳嗽一声，撇过头去。
喂，罗小子你够了啊，本宗不过夸了你几个字，你还装上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