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曦说得对,从烫伤那次开始,我就已经恢复了记忆。以后发生的一切,全都在我的计划之内。”
“我利用你报复顾家,把你的一腔深情践踏在脚下。”
“我从你手中拿到了证据,却被顾文远利用。他为了报复罗佩云,把所有的一切都推到我身上,那也没有关系,我罪有应得。”
“但即便走到这种地步,我还是可以全身而退,所以我对你提出离婚,决定一个人离开,但为什么后来又去了A市找你?如果真如我母亲所说,我和池北辙一直没有断了关系,为什么在那几天他把我关在别墅的时候,我要以自杀的方式威胁他,让他对我放手?你看看我手腕上的这条伤疤……”
白倾念抬起自己的手臂,取下手腕上的手链,“我一直戴着这个手链,不只是因为它是你送给我的,还因为我想把这道伤疤遮起来。”
“我算到了所有过程,却唯独没有想到结局我会栽在自己手里——我爱上了你。顾景年,我不想让你知道,为了回到你身边,和你在一起,我做了多少努力。”
“我从来没有告诉你这些,是因为失忆的白倾念对顾景年,从来没有这么深的感情。或许你自己也曾经怀疑过为什么我会突然爱上你。景年,不是突然的,我对你的感情是积累了很长一段岁月,在某个时刻突然明白了自己的心意,才决定义无返顾地回到你身边。”
“假设我母亲说的都是真的,她问我既然你没有利用价值了,为什么还要留在你身边。景年,因为我爱你,为此我不惜和你一起远走他乡,去到最贫困的地方,差点被那个男人糟蹋,屈辱地咬舌自尽。”
“确实是池北辙救了我,但你觉得那段时间我神经崩溃,我也是装的吗?聪明如你,我能瞒得过你吗?清醒过来后,我没有怪你,我还是一如既往地跟着你。我要去医院上班。你担心我,没有让我去,我就听你的,为了你我不止一次地放弃自己的人生梦想。”
“如果你觉得我做这些还不够的话,那么要我怎么表达,你才知道我爱你?我很少给你承诺,甚至在和你相处的很多时间里,我显得很被动,这是我的错。我的一颗心早已千疮百孔,你是治疗我伤口的良药,在我还没有完全愈合之前,你让我的爱怎么像年轻时一样热情狂热?”
“我为什么把自己恢复记忆的事隐瞒起来,你也应该想得到,因为我怕。”
“我知道你再爱我,也有自己的底线,你容不得我的半分欺骗,可是我对你的感情,确实是从一开始的欺骗,到后来的真正爱上。我无法否认自己欺骗你的事实,我期望我可以瞒你一辈子。”
“景年,全世界的人都背叛了我们,包括我的亲生母亲,你曾经最疼爱的妹妹,他们都做着伤害我们的事,让我们分开,如果我们两人也开始互相动摇的话,那么我们之前的努力还有什么意义?你真的决定放弃我了吗?”
她这一番话,不要说是舒玉,就连顾景曦也咬紧了唇,本该是与她敌对的立场,却被她感动得一塌糊涂。
是。
全世界的人都背叛了他们,他们彼此两人若还能继续走下去,那才是真正的爱情。
顾景年的眼中早已一片朦胧,他往前走了几步,站在光影里的身形修长,眉眼里一片灰白,声音嘶哑地问她:“孩子呢?避孕药的事你又如何解释?还是说你还没有下定决心为我生孩子?既然如此,为什么不直接跟我说清楚,我也不是非要不可。”
“你没有想好是否要和我过一辈子,我可以等你,哪怕你不愿意为我生,我顾景年断子绝孙,只要你说一个‘不’字,我都不会勉强你。念念……不,林音,你知道我在乎的不是你的不爱,而是背叛和欺骗。
“林音,你知道我从小到大活在怎样的一个环境里,我怕了,如今哪怕是一丁点的欺骗,都能让我溃不成军。”
“我没有。”白倾念自己委屈,但更多的是心疼顾景年。
他说他不怕她不爱他,他只怕她欺骗他。
他还是爱得卑微。
她捡起地上的药瓶,拿在手里说:“我从来没有用过避孕药,这是顾景曦和我母亲故意设的圈套。”
她说完又低下头,觉得自己这一生真是悲哀。
她和顾景年其实没有什么两样,顾景年尊敬罗佩云,从来不忤逆罗佩云,而她又何尝不是?
她的母亲还生她养她,也是她在这个世上最亲的人,但母亲如今的做法和罗佩云对顾景年又有什么区别?
她该欣慰罗佩云不是顾景年的亲生母亲,而她呢?那是她的亲生母亲啊!她怎么能狠心对自己的亲生女儿这样?
她看到顾景年走过来两步,也不管脚下的伤,疾跑过去抱住他,“景年,我们走!就算我忘恩负义吧!什么亲情孝道,我都不要了。这个世界上,除了你之外,我不知道还有谁可以相信,不知道谁对我是真情还是假意,更不知道还有谁是真正为了我好。”
“景年,我们不要吵了好不好?我们好不容易走到今天这个地步,就在快要离开,可以摆脱一切的情况下,你要放弃我了吗?可不可以再原谅我最后一次?”
“你带我走,哪怕恨我,你也有一辈子的时间报复我,我不会逃离的。景年……我不要做林音,我还是你的念念,还是你口中的白痴,我不要再回到过去了,你给我一个未来好比好?”
白倾念。
顾景年想起自己曾经给她取这个假名时的初衷,那时他的脑海里还保存着年少时嘲笑她笨的记忆,而“倾”的含义呢?是倾心,“念”同他的“年”,连起来就是她倾心于他顾景年。
她倾心于他,是他此生最大的愿望,也想过一辈子她就是他的念念,和过去再没有任何牵扯。
现在她这样说了,他心中有再多的恨意,再不能原谅她,又怎么能推开她?
他推开她,就等于粉碎了自己追求一生的梦,把一颗尚还鲜活的心撕裂,直到死去。
他宁可折磨她,宁可用一辈子的时间来报复她的欺骗,他也无法再将她抛弃。
“好,记住你今天的话,你以后只是白倾念,爱我顾景年,只属于我顾景年一个人的白倾念。”顾景年说完这句话后,弯下腰抱起她,连行李都没有再去提,便一步步走出去。
“林音!”舒玉突然出声在顾景年身后叫白倾念。
她看到顾景年的脚步停下来,她狠下心问:“你爸就剩最后一口气在了,撑到现在就是为了见你最后一面,你就算要走,难道也不能完成他生前最后一个愿望吗?”
顾景年觉察到怀里的白倾念身子僵硬了下,他没有再走,低下头等着她的回应。
父亲还在这个世上,也是白倾念没有想到的,母亲今天的行为让她心寒,但从另一方面来说,她也能理解母亲。
她和顾景年在一起,确实有太多的阻碍,自己也受到很多伤害,若是她身为一个母亲,她也会不惜任何代价保护自己的女儿。
只是理解归理解,就像顾景年理解罗佩云的所做作为一样,但不会去原谅,因此她才可以断得干净。
然而对于父亲……父亲当年一心想让池北辙做儿子,认为儿子和女婿完全是两回事,再者父亲讲究门当户对。
父亲比较喜欢顾景年这样的富家少爷,觉得女儿嫁给这样的男人,一辈子衣食无忧不说,最主要父亲大概那时就知道顾景年喜欢她,顾景年是值得她托付终身的男人。
从这点上来说,母亲的行为再不对,她都不能因此迁怒于父亲,何况那是她一心牵挂的亲人。
然而她又怎么能确定母亲有没有在说谎,这是不是母亲骗她离开顾景年的一个手段?
顾景年一眼就看出了白倾念的顾虑,他眸中闪过一丝犹豫,将人搂紧了些,还是说了实话,“伯父发生车祸后昏迷不醒,这几年一直都是由池北辙照顾。罗佩云曾经多次对伯父下手,每次都是我和池北辙暗中解了围。”
“我之所以没有告诉你,一来是因为你失忆,二来是因为……我承认,我自私。你最亲的人被池北辙照顾,我怕你的心会更偏向池北辙。”
他们之间到底隔了那么深的欺骗,就像顾景年不知道白倾念究竟欺骗他多少一样,白倾念也无法知道顾景年为了留自己在身边,在暗中做过多少事。
但现在这一切都不重要了,或者说目前这不是最重要的,他们有一辈子的时间算这笔账。
白倾念转移话题,压抑着悲伤低声问:“那么我母亲的话可信吗?我父亲有没有生命危险?”
顾景年不确定地说:“这个也怪我大意。离开顾家以后,我手下并没有人再注意伯父的动向,而刚刚池北辙来的时候,我也忘记问了,所以我也不确定伯母说的是否是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