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菲不敢再踏入满是杂乱的脚印的房间,房间的门框被粗暴的卸下,施暴者以此为凶器,将房间破坏殆尽。
她甚至从一地残骸中发现了那个游鱼般的眼球,虽然它已经碎的不忍直视。
慢慢后退着,孙菲心中被难言的恐惧填满。
她已经知道自己在做梦,然而一切的感觉又是那么的真实,令她忍不住怀疑这是另一个世界。
只有自己的世界……
她不会相信在这里看到的任何事,不会相信遇到的任何人。
哪怕看见那个被当做精神病人的李方毅,她虽然表面上说着帮他,心中却丝毫没有救他的想法。
谁知道又会放出一个什么东西来?
抚摸着发烫的脸颊,小心的避开地面的杂物。
然而,她发现一个篮球大小的东西一直跟在自己身后,既不靠近,也不远离,就那么保持着十米左右的距离,不掩饰,不躲藏。
孙菲心跳有些加速,步子大了几分。
万林耳边风声呼啸,他感觉自己就差飞起来了。
幽暗的环境中难以看清飘飞的人头,他唯有借助诡异的气味辨别方向,并时不时抬头远眺。
可他到底还是跟丢了。
喘着粗气的他愤恨的踢向目光所及的一切。
嗯?
什么东西在哪里?
待他走近,看到被牢牢束缚的李方毅。
嘶——这个人有点眼熟啊,总感觉在哪里见过啊,可是怎么又想不起来呢?
我好像记得他的确是个病人啊,看这样子是个精神病啊……
万林试探性的用镰刀割动皮带。
冰冷的刀刃及体,李方毅屏住呼吸,他很想保持冷静,可身体却诚实的颤抖不已。
皮带坚韧异变,往常无往不利的镰刀仿佛突然变钝,万林只觉艰涩无比。
镰刀高高扬起。
李方毅绝望的闭上了眼。
预想中血液飞溅的场面没有出现,他眼睛偷偷睁开一条缝。
不知何处来的暗红绷带裹住刀刃,将镰刀固定于半空。
万林气极反笑。
好家伙,我都还没去找你,你倒是自己送上门来了……
另一手瞬间化为小一号的镰刀,转眼将绷带切断。
他不再关注一边的李方毅,甚至还觉得他碍眼,狠狠一脚想将病床踢开,可是床角深陷地面,除了李方毅浑身的肉抖了抖,没有其它变化。
万林呆愣片刻,默默走远了一些。
镰刀再次传来不小的拉力,他没有与之硬拼,反而顺着它向一边走去。
他倒想看看,不久前还被自己追着跑的家伙,为什么突然就有了底气来找自己的麻烦。
拉力渐增,万林的速度也慢慢提升。
突然他停下脚步,虽然镰刀和绷带扯的笔直,可他好似钉在原地,没有离开半分。
最明显的变化就是温度的降低,本来就潮湿的环境阴冷刺骨,他用力跺脚,柔软的泥土已被冻的如同钢铁,崎岖的泥土上,凝固着犬牙交错的尖刺。
把胸口的纽扣系好,挥刀割断绷带。
绷带缩回,万林的目光随着它移动,停留在一个高大的铁柜上。
铁柜漆黑,部分柜体陷入墙壁,表面粗糙,覆盖着白霜。
万林看着绷带的末端缩入铁柜的缝隙。
掀了下帽子,抹一把并不存在的汗水,他噙着冷笑,一刀砍向铁柜。
铿——
火星四溅,一道狰狞的伤痕出现在铁柜上。
嘿呀~
万林歪着脖子,发疯般砍着铁柜。
支离破碎的柜门终于不堪重负,摔落在地,露出它所保护的内部。
两米左右的人形物体被黄中带血的绷带裹成木乃伊,“木乃伊”的手臂被裹在绷带之下,形同蚕蛹,脓水似的液体在它脚下积了一滩,散发着令人作呕的异味。
万林吸了下鼻子,只觉得销魂无比。
呵!本大爷可是警察,什么吓人的玩意没见过?就这?呵呵……
观察片刻的他觉得自己无法理解它的美。
或许它需要一点不完整,如同断臂的维纳斯……
万林如是想着。
于是他举起镰刀。
刀光闪过。
万林瞪大眼睛,看着撕裂的绷带蠕动愈合,将伤口下的绷带遮住。
难以置信的看了眼细长的镰刀,万林舔舔嘴唇。
我可是用了六分力啊,居然连层皮都没砍破?早就说要多找些家伙磨刀,那小伙儿就是不听,这下好了,需要用的时候,虚了吧……
他一边失望摇头,一边更用力的砍向“木乃伊”。
这自愈速度……啧啧啧……难道真的是刀不行了……
放屁!
热血骤然冲向脑门,万林双目通红,镰刀挥舞如风。
一片片绷带如破布般翻飞。
万林一层层剥开,绷带愈合的速度明显缓慢了不少。
泛着血光的刀刃划开“木乃伊”的胳膊。
噗——
腥臭的气体扑面而来,鼓起的手臂如漏气的气球干瘪,唯有手掌的位置依旧。
轻轻将手掌拨到一边,仔细用刀尖挑开绷带。
熟悉的血红人头出现在万林眼前。
嘿嘿,你躲在这里啊……
血光浓郁的刀尖自上而下,要将人头钉于地面。
嗤——
白浊的液体从头顶汩汩冒出,然而还未流动,就被吸水性良好的绷带尽数吸收。
人头头顶的血色逐渐被黄白的污浊取代。
万林抽出镰刀,刀尖已有些暗淡。
如大动脉破裂,白浊的液体更加汹涌,就万林看刀的功夫,人头已瞧不出血色,头顶的伤口没有恢复原状,液体凝为胶状物,堵住刀尖戳开的深洞,蠕动不休。
这是什么意思?
看了看另一颗还同样血红的人头,万林很难相信几分钟前,它们毫无差别。
别以为你穿件马甲我就不认识你了……
他一脚踢向那个白色的人头。
双方才刚接触,万林的五官却猛的皱在一起。
这一坨是什么玩意?长在地里的石头?露出尖尖角的铁山?
整个右腿已经麻木,他面无表情的看着那个人头,总感觉它在嘲笑自己。
心中盘算着小九九的万林没发现另一边的人头也开始出现异变。
与它受伤不轻的同类不同,它的改变平淡且自然,就像恢复的病人,理所应当去除保护伤口的绷带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