告成县,牢狱!
甬道阴暗,污水横流。
尽头之处的牢房之内,散发出令人直欲作呕的臭味,那是血腥混杂腐肉和屎尿的臭味。
此处,地面铺着薄薄一层稻草,腥臭的稻草。
在稻草之上,倚墙坐着一身材消瘦的少年,满身血渍,伤痕累累。他脖子上套着个厚重的木制枷锁,脚腕上居然还套着铁链。
这少年,年约十六、七岁,眉头紧锁,满脸哀容。
“咣当”,这是牢狱最外面铁门开启的声音。
随后,一阵沉重的脚步声音传来,直至来到了这少年牢房前。
这少年,感受到了一双注视自己的目光。慢慢的抬起了头,看着了一张熟悉的脸。这人,面孔清秀,有双修长洁净的双手,乃是告成县的押司鲁顺。他曾经参加郑州的“明德班”,他与金戈也是相熟。
“唉!易白贤侄,你怎么如此冲动!”鲁顺叹气说道。
此牢房中的少年,居然是在“百寿鱼酒肆”中当店伙计,眉清目秀的易白。当时他曾被金戈相助,打伤了那有龙阳之好断袖之癖的郎义。易白及爹娘和弟弟,想要去郑州投奔亲友,未曾想现在身陷牢狱。
“鲁叔父!”易白轻轻的说道,其声音异常沙哑。
鲁顺,与易白的爹爹易中行,相交多年。未曾想到易家,居然遭遇如此之祸事。
鲁顺在官场摸爬滚打多年,也并不是个清廉的小吏!在官场中能否清廉,绝不是由自己所能决定。但他自认为,虽然做了四年告成县押司,还有良知,还尚重情义,因此,听闻易家遭遇祸事,而易白也因杀人,被关入牢狱,匆匆而来。
“你为何不报官?”鲁顺痛惜的问道。
“要是官府有用,我那爹爹和娘亲,就不会死于非命!那日爹爹领着我们,准备去投奔它乡,未曾想到那‘青狼帮’郎义,带着一些歹人,将爹爹和娘亲打成重伤,抢走了弟弟!我来县衙报官,却没想到被衙役乱棍打了出去,还说我诬陷‘青狼帮’!爹爹和娘亲也因伤重……”易白痛苦的流下了眼泪!
“所以,我要报仇,我拿着一柄剔骨尖刀,去杀郎义,可惜仅仅杀了两个‘青狼帮’恶人,未曾伤得郎义!我就是化成厉鬼,也不会放过‘青狼帮’,更不会放过郎义……”易白流露出仇恨的目光。
鲁顺叹息道:“唉,此事牵连很是复杂,恐怕我无能为力,无法救出贤侄你……”
易白突然起身,跪下叩拜道:“鲁叔父,如果有可能,请救得我可怜弟弟,来世为牛为马,我也会报达叔父之恩情!”他“咣……咣……咣……”,虽然套着枷锁,依然磕了三个响头。
鲁顺眼中早已止不住泪水,急忙喊道:“贤侄,你放心,就是我舍了这押司,也要帮你救得易虹!”
……
此时鲁顺已经走了很久,易白依然倚靠在墙壁之上,看着阴暗角落中,两只老鼠在嬉闹玩耍着。
他轻轻的叹息道:“世间本无公道!”
“呵呵,好一个世间本无公道!”
这时,易白耳中,突然传来一道爽朗的声音,这声音来自于相邻的牢房。
易白戴着枷锁,身上伤痕累累,甚是疼痛,他还是站了起来。他顺着声音望去,虽然牢房昏暗,但易白依然可见,那是个年约四旬的汉子,蓬头垢面,穿着一身蓝色的长袍。他居然也是套着枷锁,脚腕之上锁着铁链。
“既然世间无公道,那我带着你出去,还世间一个公道。”那人盯着易白,淡淡的笑着说道,露出洁白的牙齿。
易白露出愕然的目光,这人是有癔症吗?居然被套着枷锁,锁着铁链,还想着出去?还要带我出去?
“敢问壮士高姓大名?”易白突然心血来潮,反正已在牢狱之中,处以死刑已是必然,与此癔症之人相识,也算有缘。
“某名武残阳!你可是如雷贯耳?”那人脸上挂着玩味的笑容,轻轻问道。
易白轻轻的摇了摇头,一时语塞。
“唉,不识得我,那也是情理之中!”武残阳摇了摇头,叹息道。
“你在此牢狱中多久了?”易白突然问道。
“哦,算上今日,正好两个月!”武残阳傲然着说道。
“为什么会被关进牢狱,看你枷锁,应该罪刑不轻!”易白皱眉问道。
“我只是觉得还是牢狱清静,也不必为食物担忧。因此想在此处呆些时日,就悄然入了县衙,打了知县几个耳光……”武残阳淡淡的说道。
“哦……”易白有些目瞪口呆。确定无疑,武残阳果然是癔症之人,否则正常之人,谁会愿意来牢狱之中。
“易白,刚才听闻你与鲁押司之言,知你仇恨!走吧,我带你出去报仇雪恨……”武残阳轻轻的说道,然后晃了晃身上的厚重的枷锁。
易白轻轻的叹了口气:“唉,前辈真乃世外高人……”还未曾说完,看着眼前的情景,变得目瞪口呆!
只见那武残阳,居然双手稍微一用力,那厚重的枷锁,就断裂开来。随后,武残阳轻轻一拉,那脚腕上的铁链,“哗啦”一声音,就掉落下来!他轻轻的用手拍了拍身上的草屑,“在这牢房之中,住了两个月,颇有点不舍呀!”……
当武残阳拉开牢房门上的锁链,又帮着易白将枷锁和锁链除去之时,易白才从恍惚之中,恢复清醒。
易白看着武残阳蓬头垢面的样子,发自内心真诚的说道:“前辈真乃世外高人……”
武残阳笑道:“呵,我知你心中所想!其实两个月前,我身受重伤,并被仇家追杀。为逃避仇敌,我才出此下策,在这牢狱中暂避两个月。今日功力已经恢复,你也是仇深四海之人,那我就带你出去,给自己寻个公道。”
“前辈恩情,我易白无以为报,从此以后,这条性命,就是前辈的了!”易白突然磕头叩拜道。
“呵呵,好!那我们就去‘青狼帮’,杀个天翻地覆,血流成河!”武残阳露出笑容,居然有些残忍、狰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