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人都说国师是冰美人,他不喜人间风月,说他不食人间烟火,国师不爱笑总冷着一张脸,那容貌虽美但却不容他人靠近。
黎浅心悦二殿下。别人的邀请国师很少答应,但二殿下如若邀请无论是茶会还是诗会国师都会去。
小殿下被称作太阳不是没有理由的。恐怕全天下都没有比她更美的人了,她的美丽不片面,带着些许英气,漂亮不媚俗。第一眼你就能知道她绝不平凡,她会成为天下的主人,而不是一个空有美丽的装饰品。
她惊艳世人。如果说小殿下是太阳,那二殿下就是天边悠然的云彩。处变不惊悠然自得的在天空中飘着,在二殿下身上黎浅能感觉到他最喜欢的那股宁静致远的感觉,很舒服。
其实黎浅一直都知道,即使真的能两情相悦二殿下也绝不可能回应自己,大殿下也不过是图他身子,所有人都把他当珍惜动物或是工具,面上表现的再尊敬背地里还不是各怀鬼胎一肚子的龌龊。
黎浅守了大半辈子的贞洁因为一时的疏忽,被大殿下张荨凉夺了去。在他接受国师府和女帝陛下等人的审判,无力挣扎最落魄之际,是小殿下赶回来护佑了他。
只有小殿下,即使知道娶他就等于放弃皇位继承权,她也依然发自真心的想娶他为驸马。
可他这辈子也不能嫁给她。嫁给谁都可以,只有小殿下不可以。他已经脏了,是谁都可以随便唾弃的破鞋,嫁给别人顶多是互相祸害,要他用这具肮脏的身子嫁给小殿下,他怎么忍心,他怎么能那么做,小殿下她是多干净一个人啊…
“她是人间美好,而我不配。”
有很多事,国师都是知道的。
黎浅隐隐约约知道小殿下对自己抱有好感,他知道小殿下的风流只是害怕寂寞,他知道是小殿下软磨硬泡之下二殿下才会那么频繁的开茶会,他也知道小殿下明白他喜欢二殿下。黎浅不是没有看到过张曜陵暗淡的眼神,他甚至知道许多张曜陵不为人知的事情。
比如张曜陵总会背着别人一个人舔伤口,黎浅知道张曜陵偷偷跑去了江南,他知道那棵梨花白不是张曜陵偷梨子的时候顺便带回来的,他知道那双眼睛里亮晶晶的都是对他的喜欢,知道小殿下喜欢吃梨,知道小殿下不会对自己说谎,
知道是小殿下一直在暗中保护他,知道小殿下会因为他一句话伤心难过,知道小殿下跑去边疆是因为…
要问知道还是不知道的话,其实这些黎浅他都知道,但他装作不知道的样子。
特别是在失了身子后,不敢回应,也不能回应。黎浅让自己变成了一个瞎子一个哑巴,看不到她受伤的眼神,听不见她强忍伤心的语气,他只是一味地把她推远。
黎浅没有告诉任何人,多少年过去了他还是喜欢梨花白,喜欢这一到春天就开的嚣张放肆的白花,喜欢那天阳光下卷起袖子挽起裤管东忙活西忙活搞得身上满是泥巴还一脸得意地冲他笑的小殿下。
张曜陵消失的那天,其实黎浅见到她了。
那天阳光明媚,黎浅像往常一样到院中去,那里有一扇设计很巧妙的门,正对那颗漂亮极了的梨花白但别人从外边却看不到门里,很是隐蔽。
刚打开门便远远地看到树下有人。一身白衣长发在风里飞来飞去,还有些被梨花枝丫缠住,那白花像长在她发里似的。
黎浅情不自禁地加快了脚步,他就看到风吹过后那人伸手轻抚梨花,透过枝丫之间能看到她如水般温柔的双眼。
不知为何竟羡慕起那白花,能被她如此温柔以待,能给她双手轻柔抚摸,能成为她眼中的恋人。
黎浅看着眼前的树下的那人,喉咙里的声音带着泄洪般的情感一起即将喷涌而出,就在那一刻…
张曜陵缓缓闭上了眼睛,亲吻了枝尖的白花,笑着消失在了风里。
黎浅瞬间失去了所有的力气,跌坐在地上,泪水止不住地流,怎么也拦不住。
那一秒,张曜陵的深情令黎浅震惊。
他不能明白为什么张曜陵会对白花有如此深情。黎浅一直无法理解。
张曜陵作为一个人太过聪明也太冷静了,她似乎无所不能,她太不像世间之人,很遥远但又和所有人都很亲近。捉摸不透。
在张曜陵消失不见的那五年里,黎浅才逐渐明白。过去的许多细节在时间里慢慢变得明显起来,这些深情像深藏起来的矿石宝石,一个个被慢慢挖掘出来,将他击沉。
虽然知道她是对着白花,虽然知道她看不到自己,但黎浅知道,那些眼神,那些抚摸,那些深情,那些温柔,那句…
“我爱你。”
所有的一切都令他忍不住哭泣。不为自己,不为苍生,只为张曜陵。为她的一往情深,为她的不值得,为她的豁然潇洒。
为她的不辞而别,和无处可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