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亭看着宋修宁,他不知道要如何形容自己内心的这种感觉,从来没有人跟他说过原来太过昂贵的东西也会让别人觉得有负担,他曾经也给过别人很贵重的东西,但是其他人都是没有任何心理负担的欣然接受,甚至还想从他这里得到更多。
他从来没有想过会有人跟他说,不属于自己阶层的东西她拥有会觉得是一种负担,他也从来没想过按照自己的习惯给人送礼会给她带来困扰。
“公子,这些衣服很好看我很喜欢,我也是女子,也会喜欢漂亮的衣服和首饰,也会期待心上人送的礼物,也会有虚荣心和爱美心,公子送给我这些我很开心。”宋修宁朝华亭笑了笑。
华亭拉着她的手,柔声道:“但是你的虚荣心和爱美心在你的自尊心面前一文不值,傻丫头,我希望你永远都能对我坦诚相待,告诉我你是喜欢还是不喜欢,若是你喜欢的,我便去做,你不喜欢的下次我不做便是。”
“等到这所有的一切都结束了,公子再带我来尚衣阁吧,到时候我定会毫不客气的宰你一顿。”
“看来我得好好想些赚银子的门路,不然以后可都养不起你了。”华亭调侃。
“可不是,”宋修宁昂起下巴,一副傲娇的模样,“现在给你省银子,以后可不会了,虽然我挣钱能力不怎么样,但是我花钱能力还不错。”
华亭笑着捏了捏她的鼻子。
宋修宁拍掉他的手:“要不要去富商贾老爷那里去看看?”
“叫上王永乐一起,他的身份比较好使。”
“要是王大人知道你叫他的原因是因为他的身份,他肯定又要生气了。”
“男子应该心胸宽广,我们要对王大人有信心。”
宋修宁乐不可支:“公子真是腹黑的很。”
“谢谢夸奖。”华亭在她面前脸皮越来越厚。
可怜的小六又去当了跑腿的。
王永乐到的时候就看见华亭和宋修宁坐在茶寮里休闲的喝着茶,他哼了一声,走上前去,坐到华亭身边,抢过华亭手里的茶壶就给自己倒了一杯水,然后仰头一饮而尽。
华亭笑道:“不就是让王大人过来一趟和我们一起查案嘛,看王大人这火气大的。”
“华公子哪只眼睛看到我有火气,只不过走的急了些,口有些渴罢了。”
“尚衣阁的人说看见凌云学院的那四人跟一个姓贾的富商有联系。”华亭不再调侃他,低声将发现的线索告知王永乐。
“上江城真是一滩浑水,又是员外又是富商。”王永乐讥讽的笑了笑。
华亭站起来:“走吧,去这个富商家里瞧瞧。”
王永乐也站起来:“希望别白跑一趟。”
“若是这个富商跟陈员外一样被人杀了,他们留下的把柄会更多。”
“多做多错嘛。”
“现在这种情况,他们不管杀不杀人都是错。”
宋修宁点头,华亭和王永乐说的没错,上江城的事情被动的不再是他们,而是策划上江城事件的幕后黑手,若是杀了贾姓富商,这些人暴露出来的把柄会越来越多,但是不杀贾姓富商,他们就会从贾姓富商的嘴里问出来凌云学院的事情,进而会调查出害死林猛的人。
贾宅。
贾老爷坐在自家的厅堂里,闭着眼睛听着曲儿,旁边围了三四个年轻貌美的小姑娘伺候,偌大的房子金碧辉煌,处处散发着土豪的气息。
“老爷,外面有人找您,说是什么王大人。”管家的声音在靡靡之音中显得格外的突兀。
贾老爷不耐烦的睁开眼,挥挥手:“滚滚滚,没看见老爷我忙着呢嘛,什么王大人李大人,老爷我不认识,让他们都滚!”
“贾老爷真是好大的威风!”一阵劲风袭来,贾老爷面前的桌子被人一脚踹了个粉碎,明晃晃的刀架在了他脖子上,他听见不急不缓的声音在不远处响起。
“你。。你们是谁?”贾老爷吓的一个机灵,身边的小丫头们花容失色,坐在地上动也不敢动。
华亭和王永乐他们走上前,居高临下的看着他。
贾老爷使劲的回想,也没想到自己见过这两位爷。
华亭找了个凳子坐下,看王永乐表演。
“听说你认识凌云学院的张扬、徐海、马千军还有李万里?”王永乐微微低头问道。
“跟。。。跟你们有什么关系?”
小乙不耐烦的瞪了贾老爷一眼,手下使劲,刀切入皮肉,贾老爷的脖子上流出血来。
尖锐的疼痛让贾老爷痛呼,王永乐从地上捡起了桌子的废料,朝着贾老爷头上就敲了敲:“再叫就不是流血这么简单了,回答问题。”
“认。。。认识。”
“怎么认识的,他们几个可都是穷苦学生,跟你这个富商应该扯不上关系吧?”
“是。。是京都。。他们认识京都的人,京都之中有人欣赏他们四个,所以才牵线搭桥。。。”
“谁!”小乙打断贾老爷的话猛地回头,抽出架在贾老爷脖子上的刀猛地向后甩去,一道黑影被刀贯穿了身体,砸在了院子里的假山之中。
华亭站起来:“小五小六阿达去看看是谁,小乙留在这里。”
三道身影在贾老爷面前飞过,华亭重新坐下来,拉着宋修宁担忧道:“没事吧?”
“没事。”宋修宁摇摇头,她没有想到那些人真的会来杀贾老爷,若是他们晚来了一会儿,恐怕见到的又是满院子的尸体。
贾老爷吓的神情呆滞。
王永乐哼笑:“看到了吧,有人想要杀你,知道什么赶紧说出来,我们还能保你一命,不然的话,只要我们一走,陈员外的下场就是你的下场。”
贾老爷回过神来:“我说,我说,我都说,”他舔了舔干裂的嘴唇,“我,我本身不是什么富商,我只是一个普通的猎人,是有人找到我,说只要我帮他做事,就能让我衣食无忧,我穷怕了,哪里经得起这样的诱惑,就答应了他,他的要求很简单,就是在上江城内发展自己的势力,银子我不用担心,还说在上江城中会有人帮助我,他让我帮他看着上江城的一切,着重看着林猛一家,要是林猛家中有任何的风吹草动就要告诉他。”
“他是谁?上江城中会帮助你的人又是谁?”
“我不知道他是谁,他一直带着面具,声音,声音应该也是伪装的,他就见过我那一次,但是我记得他的口音,是京都的口音,跟。。跟爷您一样,至于会帮助我的人,他就是凌云学院的副院长葛春秋。”
“葛春秋。。。”王永乐看向华亭,华亭的目光中也带着震惊,他们没有想到,这件事情竟然还牵扯到了凌云学院。
“然后呢?”
“然后大概是一年以前,有人送过来了三个人给我,让我好生的看着,还让我给他们吃一种我从来没见过的菜,那三个人我看着不像是中原人,后来才知道是夷戎人,半年前,有人来到了上江城找这三个夷戎人,其中一个人跑出去了,我特别害怕,就派人去寻找,后来找到这个夷戎人的时候他已经是一具尸体了,我就命人将这个夷戎人毁了容,扔进了乱葬岗。”
“阿图鲁成为质子进京都就是一年前。”王永乐对华亭道,他转过头继续问,“还有呢?”
“我没有想到这些人竟然联合了官府找人,那段时间上江城管的特别严,我大门都不敢出一步,天天就坐在家里看着剩下的两个人,后来听说找他们的人走了,但是州判还要继续查,就有人给我传信,说杀了那四个学生。”
“为何要杀他们,转移视线有很多办法,并非只有杀人这一条。”
贾老爷苦笑:“只能说他们四个活该,牵线认识他们的人就是葛春秋,葛春秋很欣赏他们四个,所以让我多帮衬着他们,我将这件事情传信给了京都的人,京都的人也同意了说是有年轻人进来肯定更好,要不然就说不管家境贫寒还是富贵,若是一个人从根里开始烂起来是没得救的,这一年中他们出了很多的阴损主意,将上江城搞得乌烟瘴气,但是他们越是阴狠,上面的人越是喜欢,对他们就更加看重,但是这四个人太贪婪了,他们想得到更多,早就惹得上面不快,被灭口是迟早的事情。”
“他们四个都出了什么阴损的主意,还有京都里面都是和谁联系的?”
“林猛的事情就是他们出的主意,”贾老爷曝出了一个大秘密,“上面一直苦于不知道怎么陷害林猛,所有的一切都是他们四个策划的,我不知道京都的人是谁,他是何官职,我只知道大家都叫他何先生。”
“何先生他们都有什么秘密?”
“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他们有什么秘密怎么可能告诉我呢,我这个人脑子也不好使,没办法给他们出谋划策,顶多就是他们的吩咐我听着,他们是不可能让我进入到内部中的,张扬他们四个已经徘徊在了内部的边缘,是他们自己把自己作死的。”
“林猛的尸体被烧毁,是不是你安排的?”
“不是我,我怎么能干这种缺德事,人死都死了,还烧毁尸体,这是有损阴德的事情。”
王永乐冷哼:“你干的缺德事也不少,还想有阴德,真是做梦。”
王永乐又问了几个问题,贾老爷完全都不知道,看来他知道的已经全部吐了出来。
华亭示意了一下小乙,小乙将鬼哭狼嚎的贾老爷带去了后院。
“你们都下去吧,今天的事情若是说出去,有什么后果不用我说你们应该也都知道。”华亭冷眼看着地上跪着的人。
“是,是我们都知道。”众人踉跄着逃跑。
等人都走光了,华亭才道:“没想到这个贾老爷知道的这么多,我们查了这么长时间,突破点竟然全部都在这个人身上。”
“幸好来早了一步,不然的话,被杀人灭口我们什么都得不到。”王永乐也很是庆幸。
宋修宁开口:“现在基本上已经清楚了林猛是被凌云学院张扬他们四个出主意陷害的,背后执行的就是京都的那个何先生,但是因为张扬他们太贪婪想要更多被何先生杀了并嫁祸给屠夫,而中间牵线搭桥的就是这个贾老爷和凌云学院的副院长葛春秋。”
“葛春秋什么来路你可清楚?”王永乐看向华亭。
华亭摇摇头:“你若是问我京都的官员我还清楚一点,一个学院的副院长的来路我怎么可能清楚,不过,若是一开始葛春秋就是被安插在凌云学院的一枚棋子的话,就算是查出来他的来路估计也是假的。”
“还有京都的何先生,这个姓氏肯定也是假的。”王永乐补充。
华亭和王永乐对视一眼:“我们距离真相已经越来越近了。”
“阿图鲁如果在进入京都之前就被调换的话,最有可能被调换的地方就是夷戎。”
“没错,送阿图鲁进京的不仅仅有天火族的人,还有我们的士兵,而且一路上走的都是官道,阿图鲁的武功也不错,想要神不知鬼不觉的将阿图鲁在这么多人的眼皮子底下调换出来,确实不太可能,唯一的可能就是他在天火族的时候就已经被调换了。”
“我猜现在天火族应该已经乱起来了,他们可能知道了阿图鲁被调换的事情,不然也不会派人来中原偷偷寻人。”
“幕后之人心思真是堪比海深,”王永乐深吸一口气,“调换天火族的王子,一步步瓦解天火族,甚至天火族的所有举动他都早就预料到,并且有所防范,将天火族玩弄在自己掌中,让天火族人间接为他铲除异己,如此心思想起来都令人毛骨悚然,而且从天火族事件中可以看出他所谋甚大。”
“原本以为他是想颠覆朝纲,如今看来,他是想统一天下,一个上江城就闹出了如此之多的波折,京都看似平静的表象之下,还不知酝酿着何等风波。”华亭皱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