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高考还有十几天的时间,念念更忙了。因为女儿是住校读书的,平时家长们一般每周都会给孩子送两次饭加营养,念念也不例外。
一天晚饭时,念念又骑着电动车急匆匆地来到了学校大门前。一眼望去,门前来送饭的家长真不少,道路两旁停满了各式私家车,还有一排摆得不够整齐的电动车,看得出它们的主人匆匆下车把它随意一停的样子。
念念东张西望地找着能停车的空位,好不容易看到一位家长正把她的电动车开出来,念念赶紧开过去,中间要穿过两台私家车之间的窄小空隙。突然被路上的一个小坎一颠,车头歪了,倒向其中的一台小汽车。念念赶紧刹车,同时把脚放下地面撑住。再看看小车,还好,没见擦痕。
然而,事情并没有因为这样而完了。只见副驾驶座的车门打开了,走出一个打扮时尚的胖女人。她板着脸,说:“等等,你碰到我车了,要负责任的哈。”
“哦,这位大姐,对不起啦,只是轻轻碰一下,不是因为急着给孩子送饭吗?请原谅哈。”念念赶紧赔着笑脸说。
“别,不要叫我大姐,我可不比你老。”
念念的脸腾地红了起来,哎呀,该死,马屁拍到马腿上了。连忙说:“是、是,阿妹呀,你确实又年轻又漂亮,见谅哈,见谅哈……”
“不要又姐又妹的好不好,攀什么亲都没必要,又不是小孩子,就算是小孩子也知道损坏东西要赔偿的了。”胖女人拧着眉头不悦地说。
念念也生气了,左右都不称她的心,看来非要来讹一笔不可了。念念把脸一绷,也冷冷地说:“你自己过来看,能看出伤到你的车了吗?哼!”
胖女人侧着身子小心地挤进来,双手垂直向下按着身上的衣服,生怕被什么挨到弄脏了似的。她弯着腰低着头仔细地看着车前盖,看了好一会儿,还还手指来回地轻轻抚摸着其中一小块地方……
念念焦急地望向学校大门,说:“是没事吧?我要走了哇。”说着把“油门”一拧就要走。
说是迟那是快,胖女人马上拽住了念念的车尾箱铁架,大声嚷起来:“不许走——”
念念一回头,正想吼回去,车门又打开了,一个高大健壮的男人走下车来,拉住了胖女人,说:“算了算了,没什么大事,不要在这里给咱们儿子丢人了。”说着,还“狠狠”地盯着念念看了好一会儿。
念念无心跟他们纠缠,不断地抬头向校门望去,焦虑中她能感受到男人看她的目光很不善,盯着她看了好一会儿呢。不过,管他善不善,反正只有一丝微不可察的浅浅痕,再怎么负责也讹不了她多少钱,只是现在确实没空跟他们纠缠啊!
男人刚把胖女人拉开,念念就赶紧发动车子离开了。一边走还一边想着:这个男人还挺讲道理的,又长得人模狗样的,怎么就娶了个又丑又不讲理的泼妇呢?
把车停好,念念就手脚麻利地提起得暖饭盒,急匆匆向校门走去……
幸亏还能赶得上女儿吃饭的时间。坐在女儿身边,看着她吃行有滋有味的,念念觉得刚才的麻烦和气恼都不是事了。放松下紧绷着的神经,念念也时不时抬头看看周围的人们。
目光所及之处,有许多跟她们母女俩一样,正在埋头吃得喷香的学子,正在慈爱地看着孩子可爱吃相的父母。可是,念念也觉得有一种奇怪的感觉,似乎有人在不远处一直盯着她看,念念却找不出到底是哪个人。
回到家里,念念接到她大姐的电话,说:“念,我今天听说在中山路后面有个庙,庙里有个师父很灵,年年高考前都有很多家长去找他祈福。”
念念半信半疑,她一向不迷信,只是因为这次事关自己最紧张的宝贝女儿,就算眼前伸过来的只是一根稻草,她也想借一借力。迟疑了几秒钟,念念赶紧边握着手机边连连点头说:“好好好……”
第二天一大早,念念向公司请了假,跟大姐一起去了那个小庙。彩檐红墙的小庙藏身于繁华的中山路后面的一栋栋高楼之中,转入一个窄窄的路口,一阵阵散发着香火味的微风就扑面而来。念念不由得生起了一股敬畏又期待的心情。
希望这一趟没白跑,希望神佛显灵,让我事事如意、心想事成……念念在心里默默地自语着,末了还不忘念一个“阿弥陀佛”。
庙里烟火缭绕,神台前跪着一屋子的善男信女,他们有的双手合十,喃喃地低语着;有的双手轻按地面,虔诚地磕着头。领头的是一个身穿灰色居士服的老师父。只见他身形瘦削、满头白发,那身宽松的灰色居士服穿在他的身上很有一股仙风道骨的神韵。
念念被这独有的神秘氛围给震撼了,心里对老师父的信赖感马上又由刚才在路口时的五六成升至七八成了,暗暗欢喜地想到:这一趟肯定不会白来。
轮到念念了,老师父简单问了一下她的生辰八字之后,面无表情地念念有词了好一会儿。念念就跪在一旁患得患失地等待着,因为担心与期盼交织着,她觉得简直像在等待法官宣读最终判定一样。终于,老师父的手往上一掷,两只长年被他握着或使着的木块,被他抛了出起来,又落回地面,他们说这叫做“掷杯筊”。
师父扫了一眼地面的“杯筊”,然后又很快地捡回手里,继续念念有词了一会儿,又一掷……如此这般,共掷了三次。念念跪在一旁忐忑不安着,等待结果的过程已经让念念的内心对神佛的一丝怀疑都清除殆尽了,深恐一丝的怀疑都是对神佛的不敬,都会引来神佛对女儿的迁怒。
老师父收回了那对“杯筊”,严肃的神色缓和了下来,念念紧绷着的神经也跟着缓和了下来,心里暗暗欢喜:肯定是“好筊”。
果然,师父微笑地对念念说:“阿妹呀,恭喜你!这是圣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