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6）破阵诛心
泸亭岛。
日头已略微西斜。
约摸一刻钟之前，有一男一女登上泸亭岛，步入护岛阵法之中，只不过还未等岛上众人关闭调节阵法，便被其中那男子挥手击碎，一路笔直走来，阵法就如形同虚设一般，无半点阻拦意义。
一身灰衣的男子的是秦野，此刻他面色冷漠如霜，负手而立。女子一身红衣的是秦虹，满脸焦急，握紧拳头。两人在泸亭岛某座院中站定，泸亭岛诸人立于一旁，垂头不言，噤若寒蝉。
“让你们堂主出来。”他淡淡道。“我有事要问她！”
“族长，堂主她受了伤，行动不便，您要不要直接进去瞧瞧她……”两人身边，一个侍女忍不住开口道。
秦野沉默，无动于衷，倒是屋内似乎听见了声音，有所回应。
“咳咳，是哥哥来了么，还请稍待，我马上就出来！”屋内轻轻的咳嗽之后，是淡淡的声音响起。
片刻之后，只见兰姑搀扶着一个白衣小姑娘，缓缓从屋里走出，来到屋门之外。白衣小姑娘抬起头，瞧见了秦野，却是微微一笑，笑容满是虚弱：“哥哥干嘛发这么大脾气，阵法材料不要钱的吗？”
“秦风何在？”灰衣男子并没有作出任何回应，也没有看向秦霏。他只是凝望秦霏身侧虚空，仿佛秦霏此人不存在一般。
秦霏望着他，脸色顿时僵硬了许多，勉强笑着，同时死死抿着嘴唇，不做声。
秦野眉头皱的越发紧了，面上似乎有怒意一闪而过，却是上前半步，然后继续追问道：“秦风，他可安好？”
见秦霏无动于衷，琴姑连忙轻轻拉了拉白衣少女的衣袖。
秦霏正和秦野对视，瞧见他眼中的冷漠以后，她面上的笑容终于彻底退去，脸色也是变得越来越苍白，眼中莫名悲伤一闪而过。
哥哥他不知道，我重伤了么？他不知道，我也是为了救秦风，才受的伤么？他不知道我差点就死了么？他就只关心秦风，心里没有我的半点位置么？
秦霏忽觉一阵胸闷。
又轻轻咳了两声，秦霏摆了摆左手道：“安好，他挺好的。小风他已经回去了，我让琴姑菊姑画姑送的，估计现在已经到长青岛了。”
“小风他已经回去了？”红色身影向前，越过秦野，来到秦霏面前。“我听说你们遇见了妖怪，可有此事？”
“确实如此，那妖怪想夺取小风灵根，我实力低微，被妖怪一招击倒，后面之事我便不太清楚了，据说是有仙人出手救了我们。”白衣少女对着秦虹说着，眼睛却瞧着秦野，见他面色淡淡，仍然一言不发，似乎并不关心这些，心中又是一阵酸楚。
“我这就回去，要是小风有什么三长两短，我……不，他不会的。只不过，以后我再也不会让他跟你去外边了！”秦虹咬牙道。
“悉听尊便！”秦霏轻哂一声道。“还有，我要提醒你，你只不过是个奴仆，别太把自己当回事！”
“嘿，他可没当我是奴仆！总好过某人舔着脸给别人当妹妹，百般讨好，却只被嫌弃！”红衣女子深吸一口气，厌恶地看了她一眼，朝地上啐了一口。
“你！”秦霏深吸一口气，一团无名火冒出，差点把她肺给气炸了，她又祈求般望向秦野，指望他说两句话，可他终究还是让她失望了，秦野面上仍是无动于衷。
秦霏就这么目送秦虹转身朝院外离去了，秦野从头到尾没有半点阻拦他的意思。
秦霏忽然觉得心中一凉，仿佛一团冰水覆盖下来，怒火瞬间烟消云散！她低下头，低笑了一声，抬起头来又是面色平静，波澜不惊：“哥哥，我知道，你不是这么想的，秦虹她真是可恶，非要挑拨我们关系。”
“我欠她的，她照顾秦风八年，未来会是我儿媳！”秦野终于开口，只是这一句话却是更让秦霏面色僵硬。
“我是你妹妹！”秦霏忍不住叫到。
“只是我妹妹而已！”秦野淡淡道。
秦霏朝后退了一步，险些摔倒：“好了，我就不留你了，泸亭岛事务繁忙。麻黄，桂枝，你们送族长他们出去吧。”
她的语气很是平静，回身示意兰姑把自己扶回卧室。
转身之际，两滴眼泪顺着脸颊滑了下来。
秦野仍未做声，两个被点名的侍卫抬起了头，上前半步，望着秦野，互相相觑一眼，然后重又低着头，不敢做声。
“还生丹，给你们主人。”秦野从衣袖中掏出一白色瓷瓶，扔给两个侍卫之一，随后折身朝来路走去。“瓶口封禁之咒她清楚，自行解除罢。”
“不必送我！”一侍卫欲追来，被他一言喝住，顿在原地。
秦野迈步离开，依稀听见背后传来隐隐的安慰声，却没听见那个倔强女孩的哭泣，目光忽然微微一暗。
“如果你不是六脉的后裔，如果我没有杀死他们，该多好。我便真的可以当你是妹妹，而不是仇人！”
“霏霏，我必须得疏远你啊，不然，我就得杀掉你！”
他走着走着，忽然一顿，停顿片刻，又继续迈步：“当然，其实我现在也正在杀掉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