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块高耸入天的石碑下,一个风度翩翩的男子身穿金丝黑袍,眼神和煦地凝视前方,他身后雾霭沉沉,灰色的雾气包裹他身后的天地,没有阳光,没有风,亦没有雨,天地寂静地彷如凝固一样。
石碑前霎时间浮现一道圆拱门,门如水波荡漾,一个黑袍少年郎跨过拱门,少年郎眼里满是惊奇,这里与祭坛真的好比一道门的距离,空间穿梭的感觉是奇妙的。
男子走上前,仔细去看,他们的衣服的材质几乎一模一样,不过男子的黑袍金丝更多,更充满神秘气息,男子温煦地说道:“又见面了,这里是魔冢,埋葬了许多的魔族,好比如人的墓地,气氛不会太好,常年笼罩在灰雾下,见谅。”
徐岩心底莫名生出亲切感,男子的话语竟是令他如沐春风,像春风一样和煦,动人,他忙摆手,道:“没有没有,老先生都跟我说了一切,我的命我会自己把握在手里的。”
男子温和地笑道:“我是真,你可直呼真即可,我选择的你,很感谢你也能选择我,他们都在等你了,随我来吧。”
徐岩不禁仔细打量眼前男子,他选择的自己,他是魔,可他更像人,徐岩一路幻想的魔,不是这个样子的,而是那种凶神恶煞的模样,谁能想到魔竟是这般彬彬有礼。
走在前面引路的男子似乎知道徐岩心中想什么,他一手持前一手负后悠悠地进入灰雾,解释道:“我的真身不是这个样子的,但也是这个样子,有点矛盾,因为这只是我的一点魂,并不一定是我自己。”
徐岩自己还是有点懵懂,但还是听懂了一点,现代人的思维加上古代人的知识,还是能明白这个叫做真的男子讲的话。
一路走来,灰色雾气遇到他们便会自行散开,朦胧间能看到一些高大建筑的影子,有的建筑如进来时的石碑一样庞大,很难想象里面居住的都是一些什么样的高大存在。
一座大殿迎面而来,突兀出现在他们面前,雾气的遮掩让人看不出大殿的雄伟壮阔,只能看到是一尊庞然大物。
黑袍男子真走上前,轻轻推开大门,轰隆隆的声音竟没有丝毫扩散到雾气中,只停留在大殿附近,男子挥挥手,道:“他们都在里面等我们。”
徐岩喉结一动,缓缓步入大堂,朱红色的殿门上两边都有一尊妖兽的头颅,在雾气中是看不到的,只有进门步入大殿时,才能看见这两尊黑色金属打造的头颅,他在门下,又一次地感觉到了渺小。
暗红色的地毯一直铺到了高台,地毯将整座大殿分成两部分,一直前面引路的真径直走上高台,象征最高权力的地方。
一眼望去,魔冢的四位主宰就在最高处,真径直走上去,坐在了中间左边的位置,他的座椅如他身上的黑袍一样,有丝丝缕缕的金纹,深沉,高贵。
他的左边是一个昏昏欲睡的老头,老头的座椅的材质紫红色的木头,表面十分光滑,样貌普通,又于平凡中带着神秘,他身穿一袭宽大的衣袍,他瘦弱的身体似乎整个蜷缩里面,仿佛真是一个暮气沉沉的老头。
真的右面是一个高大的男子,他的座椅摆放的最居中,金红色宽大的座椅仿佛人间帝皇的龙椅,只是他的上面没有刻画龙纹,也没有过多的装饰。男子身穿金缕黑衣,他身上的金丝纹路相较于真,更多,更繁密。
他的右面是一个阴柔的男子,他有不输于女子白皙的面容,一头黑发隐隐有紫色晶莹的光泽,他的眼睛非常清澈,但他身上的气息却极具有魅惑力,看一眼,就能深陷其中,他的座椅是鲜红的,色泽如血,四人中他是最年轻最具有活力的,但是他浑身散发的气质却是暮气沉沉的,更多于老者。
徐岩轻轻走在红毯上,他小心翼翼,唯恐惊扰了大殿里的宁静,不觉间冷汗浸湿了他的后背,他的周围全是一个个约十丈高的巨人,大多数身披铠甲,宛若步入战场的将军,他们浑身散发着雄浑的气势。
剩下的具是黑袍,没有金纹,大殿里所有的目光都集中在他身上,这让徐岩身上的金纹十分耀眼,毕竟整座大殿里,拥有金纹的只有三位,分别是高高在上,并且居中的两位,真和高大男子,最后一个就是他了。
大殿里高大的存在皆是人的模样,他们的手中都持有一个紫黑的玉牌,一个个仿佛人间大臣朝拜君王,而四位高高在上的存在就是人间的君王,整间大殿的格调都是红色和黑色构成,寂静,阴沉,森然,又很庄严。
徐岩不断往前走,他实在是太渺小了,殿堂里的各个存在都是山一样的庞大,他走到红毯的尽头,仰望高高在上的四位,喉结微动,心里紧张万分。
高大威严的男子突然大笑,他朗声道:“好了,好了,不要吓他了,以后都是自己人,要亲切一点。”
顿时间,寂静地大殿不断有话语和笑声响起,一时间亲切了很多,仿佛前一刻的冰冷庄严瞬间回到了地上,所有人脸上肃穆,严阵以待的表情都垮了下来。
变脸太快了,有点人竟蹲下来细细打量徐岩,对他品头论足,毫不客气,他们的语言既陌生又熟悉,明明听不懂,但偏偏他就是能理解话里的意思,就像来时的石碑,他根本不认识石碑上面的文字,但是他却能准确地知道意思。
高大男子对他道:“小子,不要害怕,以后这里就是你的另一个家,对这里,像家里一样,有不懂的,都可以请教这些老不死的,不要有抵触心理。”他的声音威严肃穆,又带着亲切和蔼。
旁边的真笑道:“欢迎来到魔冢的大殿,你是千万年里,第一个客人,大殿里的都是些不同种族的魔,用人的话来理解,我们其实都是一群死人,都是一群亡魂,但是我们魔纹不灭,我们就不会消亡,这里更像是英灵殿。”
底下的众魔哄堂大笑,不少人的眼里出现缅怀,真眼神真挚,缓缓说道:“你没有诞生属于你的,真正的魔纹时,命运的选择权一直在你手里,你可以选择接受他,也可以选择放弃他,我们并不会怪你。
你是我选中的人,魔冢有千千万万个人选,但是因为我是所有选择人里坐的位置最高,又是最没有脸皮的,所以就选定了你,我自认在选人这方面还是有点眼光的,要不然也走不到这里。”
一时间,所有人都笑了,台上的其余三位也不例外,老人双手交叉在一起,附和了一句,“他看人还是蛮准的,否则早不知道哪里凉了。”
徐岩不知为何,竟也笑了起来,庄严肃穆的大殿里,一点也不庄严肃穆。
高大威严的男子站起身来,“我是魔冢之主,也是这里天魔一族的老族长,真已经选好了下一个人,我将死未死的魔族也要贡献出我们的毕生,魔族从古至今的意义是什么?
传承,魔不惧死亡,但是我们要将祖辈给我们的魔纹,再给予下一代,魔纹不灭,魔族永存。”
铿锵有力的声音充斥大殿,其余三人也站了起来,几乎所有的视线都集中在徐岩身上,他仿佛一时间成为了这方天地的宠儿,他们的目光有审视,有亲切,有和蔼,不一而足,但是没有一个有恶念。
徐岩不由自主地小声问出了一个问题,一个他心中一直疑惑的问题,“你们是魔,为什么要选我这个人?”
大殿刹那间寂静,但是没有一个人反思,疑惑,个个胸有成竹,真笑道:“魔从来不看身份,也不看出身,你可知道上上个魔族之主是何身份,他是鬼,就是死后的亡魂,魔从来上下不看子嗣身份,只看一点。”
真直视前方,他不是在对徐岩说,更是对所有魔来说,“我们的魔纹只遇对的人,不是我们来选择魔纹,而是魔纹在选择我们。”
高大男子解释道:“魔纹是魔的一切,一个拥有魔纹的魔,才能视作真正的魔,魔的魂与肉体都寄托于魔纹之上,犹如人的魂灵一样,魂灵不死,人不会真正的死亡,魔纹更像是命运,独属于魔的命运,一个魔能真正主宰自己的命运。”
“我们的魔纹有上一辈赋予我们的,更有我们自己用我们的魂魄,命运形成的属于自己的魔纹,魔纹不灭我们就不会消亡。”
一场朝会很快落下了帷幕,魔冢之主解释完后,之后的内容,徐岩就不得而知了,他只能看到,最上面的四位一直冷眼旁观,底下的在吵,在争论,但他们的眼神一直没有离开上面的四位。
他一时间由主角回到了原来的身份,回到了最不起眼的存在。
朝会结束后,选择他,并且引路的他的真,继续带引他离开大殿,在灰雾中穿梭,来到一座庭院,门前有一块匾额,大天真魔院,响亮的名字,质朴的院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