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风引镇到京城,需要经过十数个大的城市。
即使虬髯大汉不惜马力,每到一个城市都换马,他们现在也才走了多一半的距离,还有大半个月,才能到达京城。
马车上,李寻欢还拿着小刀雕刻着木头,但故人之子就在旁边,李寻欢只雕刻了大致的轮廓,便拿在手上,有些出神,他身子旁边还放着很多圆滚滚的木头。
龙小云对当年的那段隐情并不了解,只是笑着问道:“没想到这世上还有人能让李大叔动心,想必一定是个奇女子。”
龙小云笑着笑着,突然感觉胸口一闷,喉咙有些发痒,一股浓重的铁锈味涌了上来。龙小云不由得咳嗽了几声,一张嘴,就见一大摊鲜血洒在车厢。
李寻欢听到前半句话,心里充满痛苦,随即又听到龙小云的咳嗽声,赶忙转过头去。他还以为龙小云是受了风寒,没想到入眼的,却是龙小云嘴角流血的样子。
李寻欢吃了一惊,赶忙让龙小云盘膝坐下,伸手按在龙小云后背,输入内力探查,同时还传声虬髯大汉:“先不急着赶路,去附近找个大夫。”
李寻欢的内力在龙小云体内转了一周,就发现了高飞留下来的后手。
高飞当时的那一股暗劲本来是非常隐蔽的,但由于龙小云武功被废,这段时间这股暗劲不断的在龙小云体内壮大,没办法再隐藏下去。暗劲越来越壮大,最终破坏了龙小云的五脏六腑,今天才表现出来。
马车疾驰,李寻欢正全力驱逐着那道暗劲。
暗劲在龙小云体内已过了好几个月,已经和龙小云被打散的内力纠缠不清了,李寻欢急的头上都冒出了汗。
病来如山倒,暗劲日积月累的侵蚀,今日一朝爆发,在龙小云体内肆虐着。
龙小云口中的鲜血不住的流出,浸湿了衣衫,苍白的脸上涌起了一丝丝的红晕,气色反而好了许多。
李寻欢一惊,这明显就是回光返照的样子。
他费力的抬起手握着李寻欢,断断续续道:“李大叔,不必费力了。
想必这是高飞那贼子下的手脚,怪不得他当日只是废了我的武功,没有杀我。
我看来是活不过今天了,李大叔,你一定要杀了高飞替我们报仇。
还有,高飞那贼子在赶我走的时候,让我去找你。现在想想,只怕他还有什么阴谋诡计,你一定要小心啊。
对了,我娘,我娘~
啊~”
龙小云闷哼一声,又吐了一大口鲜血。他的声音渐渐低了下来,手上也逐渐没了力气。要不是李寻欢还抓着他的手,只怕早已滑落。
“啊~”李寻欢悲愤的吼叫着,林诗音的独子就这样死在了他的面前,而他什么办法也没有。
“诗音,我对不起你,我对不起你。”李寻欢低着头,泪水从眼眶涌出,他实在不敢想象林诗音知道这个消息会有什么样的反应。
那三寸小刀紧紧的握在手中,李寻欢抱着龙小云,像一尊泥塑木偶一般,坐在那里一动不动。
“高飞,高飞~”车厢里回荡着低沉的声音。
虬髯大汉在听到那一声悲鸣后,就知道大事不好。他放缓了马车的速度,等待着李寻欢发泄自己的情绪。
良久,李寻欢的声音从车内传出,“不用找大夫了,先去买一口棺材。”
担忧、怒火、焦急、愧疚等情绪在李寻欢的胸中酝酿着,如同爆发前的火山,压的越狠,喷得越高。
……
少林,藏经阁。
心鉴被心湖、心树、心眉等师兄弟六人堵在房间内。
“七师弟,你怎么能干出来这种事?”心灯的声音有些颤抖,他指着心鉴,脸上写满了痛苦。
七位师兄弟当中,就数他和心鉴的关系好。当年心鉴入少林的时候,还是他帮忙教的一些功夫。
心湖双手合什,长宣一声佛号,叹息道:“你自身的武学已经足够钻研了一生了,你究竟为何要盗取秘笈,还送给了外人?”
心鉴嘴唇微动,不知该如何说,干脆沉默以对。
心树向前两步,站出来道:“七师弟,你并非贪心之人,这武功也不是自己练的;当时你入寺之时,少林曾说过对你以前的事便既往不咎。
如今做出这等错事,想必是你入寺之后有人胁迫,拿住了你的把柄。
你在凡俗没有兄弟子女,父母也早已离世;吃住习武都在寺院,你也不下山,金银对你并无用处;我思来想去,想必是有人用女色捉住了你的把柄。”
“七师弟,那女子究竟是谁?”听完心树的分析,心灯急急忙忙的问道。
心鉴闭上眼睛,长叹一声:“师兄,今日做下错事,师弟甘受少林处罚。
指使我盗取秘笈的是百晓生。
当年我主持前院香火的时候,百晓生带了一名女子过来请教佛经。那女子国色天香,每日请教,对佛经也有很深的见地。日子一长,我被那女子吸引,做下错事。
百晓生利用此事要挟弟子,弟子担心少林惩罚,又割舍不掉那女子,越陷越深,以致~
唉~”
百晓生这个名字一说出来,房间里的人都被镇住了。
心湖他们有的诧异,有的愤恨。心灯更是嚷嚷着要去找百晓生的麻烦。
心树恍然大悟,说道:“那女子想必就是林仙儿了,这也能说通为何高飞手中有我少林秘笈。”
心湖看着心鉴,叹道:“师弟,你自废武功吧,今后就在达摩洞面壁思过,一日三餐自会有弟子为你送来。”
达摩洞是达摩老祖自囚悟道的地方,后来少林便在达摩洞下方开凿了一些石室,专门用来关押少林的重犯。
心鉴面如死灰,缓缓的抬起手。良久,牙关一咬,往自己丹田拍了一掌。
一口鲜血喷出,心鉴的脸色霎时变得枯黄,整个人就像忽然间老了二十多岁。
心眉有些不忍,走过去搀起心鉴,带着他慢慢的向达摩洞走去。
“师兄,百晓生怎么办?还有那高飞,他手中也有我少林秘笈。”心灯恨恨的说道。
“今日之事是我和心眉心树设的一个圈套,百晓生并不知晓。算算日子,他这几天就应当会找我来下棋,到时候可以将他一举拿下。至于高飞……”
心湖有些头疼,高飞的威胁他是真的没有一点办法。
叹了口气,心湖道:“这样吧,三师弟你在多跑一趟。告诉高飞,易筋经最多只能传给一人,若他不守信约,我少林就是拼尽全力,也不会放过他。”
后面这几句话,心湖说的掷地有声。
心树点点头,说了句“那我明天启程”,就转身告辞了。
……
金钱帮,一间小屋子中,两具赤裸的身体纠缠在一起。
林仙儿浑身是汗的躺在上官金虹怀中,娇嗔道:“你真是厉害,我都有些受不了了。”
上官金虹淡淡道:“你要是受不了,那就换一个人来。”
林仙儿笑道:“你舍得吗?”
上官金虹面无表情,“天底下漂亮的女人多得是。”
林仙儿捂嘴轻笑:“可我是最漂亮的。”
雪白的肌肤在黑夜中散发着诱人的光芒,林仙儿确实有资格说这话。
上官金虹闭上眼睛,道:“你走吧。”
林仙儿道:“你不想多留我一会?”
“不想。”
林仙儿幽幽地道:“别的男人跟我在一起,总是舍不得我离开,能多陪我一刻是一刻。只有你,每次只要一做完事,就赶我离开。”
上官金虹冷冷道:“因为我既不是别的男人,也不是你的朋友,我们只见不过是相互利用而已,你我心里都很明白。既然如此,又何必虚情假意,肉麻当有趣。”
话说到这,林仙儿甜甜一笑,就从上官金虹身边离开。披了件轻纱就走出房门,屋子里一片漆黑,外面的星光却很亮。
屋子门口战着一个人,他那双死灰色的眼睛注视着远方,整个人看起来就像是一块没有生命的灰石,除了荆无命,还能有谁。
但现在,那双死灰色的没有感情的眼睛里却有着无法形容的痛苦。
他再也忍受不了屋子里的那些声音。
但他必须忍受。
因为他这一生,只忠于一个人——上官金虹。
他的生命,甚至他的灵魂都属于上官金虹。
林仙儿饶有兴趣的来到荆无命面前,脉脉地看着他。
她的眼光温柔如星光。
林仙儿的手搭在荆无命肩上,慢慢的向下滑动着,胸前,小腹……她知道男人身上所有的敏感部位。
荆无命没有动,也没有看她一眼。
林仙儿笑了,柔声道:“谢谢你守在外面。只要你守着,我就感觉无比的安全,做什么事都很愉快。”
忽然,林仙儿附在荆无命耳边说:“我要告诉你个秘密,他年纪虽然大了,但还是很强壮,或许是他的经验比别人丰富。”
林仙儿银铃般的笑着走了。
荆无命还是没有动,但他身子的每一块肌肉都已经颤抖。
黑夜中,在另一个地方,有一个上官金虹和荆无命都想不到的人,在死死的盯着林仙儿,他的双眼充满嫉妒、痛苦、不甘,林仙儿本来是他的。
上官飞从黑夜中走了出来,他一路跟着林仙儿来到了一个山谷,那里有着一间二层的竹楼。
看着林仙儿回到竹楼,他冲了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