戴川邦的电话突响,一看来电显示,庄鸿雁,抄起电话:等会儿,忙着呢!就给挂了。
戴川邦一指贾靓酒杯:啊,你都干了?贾靓:第三杯在等着戴总呢?戴川邦:靓妹仗义,我先追你两杯,第三杯一起干。
干酒这破事儿落听之后,开始谈正事儿。戴川邦:要我拍“骇辣”的广告,得听我的。老嗨:把你叫过来,就是听你的。戴川邦:好,我的想法是—骇辣,必须是一片红,以红代表辣。范世纲:没错,贾靓就是一身红登场。
戴川邦:脚下再让我PS一火锅,火锅上还假装弄点儿火苗,人与火,火与锅,合成一体,一路红到底,对吧?老嗨:这就叫—骇辣火红到底!
戴川邦:俗了、农民了、乡镇企业了、城乡结合部了。知道我的想法是什么?范世纲:是什么?戴川邦:咱们四个干一杯,我再说。
四人碰杯干杯,戴川邦:火锅和火苗都不要,只要贾靓。范世纲:怎么讲?戴川邦:就贾靓干干净净一个人,任何元素都不添加,非弄火锅和火苗跟那儿当托,多假呀!元素越简单,境界越高远。老嗨:那怎么表现骇辣火锅火红的概念?
戴川邦立起:我敬大家一杯酒,大家不用喝,我喝。戴川邦干完一杯:概念在我手中,让贾靓干干净净一个人,全身红色彩绘,在舞蹈中阐释“骇辣”的概念。
哇!贾靓不由得赞叹:好创意,倍儿刺激!范世纲:半身彩绘就行,不用全身。戴川邦:我知道范总爱惜妹妹的玉体,下身比基尼红色泳裤,上身和腿部一律红色彩绘,成么?范世纲:OK!贾靓:我可以为艺术献身,泳裤也可以不穿。范世纲:去,滚!还没到你献身的时候。
庄鸿雁给戴川邦打手机,被他粗暴挂断,一句“等会儿,忙着呢”,让庄鸿雁倍儿有挫败感。我也是你前女友啊,虽然分手4年多,虽然你结了婚,虽然你事业有成,虽然你可能在谈正事儿,但你不会说—对不起,我有事儿,待会儿再打?
庄鸿雁一烦,就给温妙可打手机:姐大,去“洞房鸿”喝点儿去,今儿我特郁闷。温妙可正跟朋友吃饭:怎么,又被不靠谱的感情弄拧巴了?庄鸿雁:反正不顺溜,快过来陪我喝酒!温妙可:我跟朋友吃完饭就过去,别急。庄鸿雁:那我先过去了,姐你早点儿过来,别等我喝大了再过来。
晚8点半左右,庄鸿雁来到了洞房鸿餐迪吧。今天是周三,10点之后将进入Lady's Night(女士之夜),女人可以免费喝些女士之夜鸡尾酒。先生要请女士喝酒,有几款也可以半价。庄鸿雁在靠窗户的位子坐下,要了杯长岛冰茶(Long Island Iced Tea)。
林商生日趴那天,庄鸿雁也喝了不少,回到家在醉意中梦见戴川邦用以前跟她做爱的方式跟林商做爱,自己则像一个忧郁的偷窥者。醒来之后,庄鸿雁感觉空落低迷,内心被一种悠长而徐缓的骚动折磨着,失的是美人魂,落的是英雄魄。戴川邦让他分手4年多的前女友,魂无可依,魄无所栖。
庄鸿雁终于忍不住给戴川邦打手机,当时戴川邦正在自己艺术基地的工作室,庄鸿雁想来到他身边,向他倾诉梦境,把这个花样迷离的情梦仔细讲给他听,当然,也憋着重叙旧情。但戴川邦最终阻止了她,只在手机里调侃和挑逗了一番。
当时庄鸿雁也觉着这么冒冒失失就杀过去跟前男友磨叽腻歪,确实有点儿二,就压住情绪,跟戴川邦约以后再聚。戴川邦把话一撂:我妹,以后咱随时聚。
以后都到现在了,哪有以后?说得好听,随时聚,聚个鬼了。庄鸿雁每次给他打手机,戴川邦总是说:在忙,再约。到现在,连问都不问了,手机里直接就—等会儿,忙着呢。妈的!还把不把老娘当前女友了?
庄鸿雁纠结到此,又给戴川邦打手机。他不接,一会儿转了秘书台,再过一会儿短信过来:在忙,再约。庄鸿雁有种空前的崩溃,将半杯“长岛冰茶”一饮而尽:胃垂死(Waitress),再来一杯“长冰”。
一个叫黄征的人唱着《爱情诺曼底》,唱得我一愣。在我的脑海里诺曼底一直是残酷的“二战”战场,枪林弹雨,血肉横飞,金发碧眼的洋人死伤一大片。而歌中有一句—曾和你相爱如天命难违的凑巧,为何与你对决变成轮回的纷扰?爱如那常消的海潮,退去时缥缈,我的心不再计较。看到娱乐圈把爱情弘扬成战争,我挺崩溃的。爱情有诺曼底伟大吗?爱情有诺曼底血肉模糊吗?现在的文化人一旦无病呻吟起来,感觉比有病呻吟还厉害。
在文青时代的小楼昨夜又东风中,我给文学女青年写着信,那时我特爱用“登陆”这个词—横渡双唇的海峡,抵达眉心的故乡,登陆恋人的港湾,溺于誓言的汪洋。如此致命的你,逼我交出生命,活生生的你,让我苟且偷生。
2002年6月,我来到诺曼底(Normandy)。壮烈血腥的1944已经远去,鸥鸟起舞,船桅林立,美丽而富饶的海港,在黄昏中如此隐逸。在美军第29步兵师遭到重创的奥马哈海滩(Omaha Beach),我看到碉堡的枪眼和弹孔,想象鲜血和骨肉在曙色中横飞。我这个和平时代的闲篇儿,2000年曾在的黎波里通向贝鲁特狭长的公路上,受到过黎巴嫩什叶派民兵盘查,我第一次感到了手无寸铁VS荷枪实弹的巨大恐慌。
在诺曼底战役的准备期,盟军用世界上最完美的谎言欺骗德军,让德国坚信盟军的登陆地是加莱而非诺曼底。温斯顿·丘吉尔说—战争中真理是如此宝贵,但必须用谎言来保卫!于是,在诺曼底的晚风中,在艾森豪威尔和蒙哥马利的雄风中,在遥远的拉芒什海峡与眼前的塞纳湾的呼应中,在诺曼底登陆纪念日58周年的时刻,一个把户口落在房山而此刻正在普尔斯马特挑选三鹿低脂牛奶的佳木斯女孩,将手机短信切入我在诺曼底的漫游,她用真理与谎言双重忽悠我。
短信如下:仙儿哥,妹用比佳木斯还深切的思念思念着你,北方有佳木,你别忘了佳木下亭亭玉立的我,也别忘了你答应的要给我买的高田贤三香水。
诺曼底58年前的2.9万美军、2.3万德军和1.6万英军及加拿大军人的骸骨作证,我从诺曼底返回巴黎,便直奔蓬皮杜艺术中心旁的免税店,为佳木斯女孩买下了高田贤三(KENZO)的“哭泣之香”。
诺曼底之夜,我在镇上的酒吧一家一家喝。在一家叫星辰使者(Stars Messenger)的酒吧,我发现了由英国首席酿酒师戴维·波尔登(David Polden)1877年配方制造的酒精度7.4%体积比的学院啤酒(College Beer)。连喝了三瓶学院啤酒,我就不信我这个北京广播电视大学首届中文系的毕业生,还不够学院!
趁着酒劲儿,趁着诺曼底的夜风,我来到58年前的“二战”战场,今夜必须浪首诗,此刻就送出法国女诗人卡特琳·波兹(Catherine Pozzi)《最崇高的爱》—
最崇高的爱/它胜过记忆/我从没有炉灶的火里制造我的全部时日/你在什么样的命运里描绘我的故事/在什么样的沉睡里看见你的荣誉/啊,我的住地……
为感谢吴华新为自己在“洞房鸿”生日趴所付出的心血,林商特意在“工体茉莉”请了老板吴华新一顿饭。
去年夏天,林商跟吴华新有过酒骇一夜情,其实没有一夜,是半夜。一个成熟而风情的女人,带着知性的气势、感性的错乱、灵性的冲动、心性的震撼,一头撞进午夜风云的埋伏圈。
很多一夜情是发生在凌晨两点之后,准确地说应该叫半夜情,更确切对说,这叫—飘然一夜情。在夜店喝飘了之后,飘到一个异性的身边。当此际,多少空空如也的经济适用性酒店在虚位以待,夜店之后是酒店,酒店之后看投缘。
自那之后,林商与吴华新再也没有至激的接触,那一夜的醉意将情意或许还有爱意,蒸发出白云悠悠清风徐徐的美意。林商没有往里陷,吴华新也没有往里扎,情投意合之后,灵肉戛然而止,从此礼尚往来,逐渐心如止水。
林商喜欢比他小3岁的吴华新身上洋溢着大男孩的劲儿,不纯也不脏、不愣也不面、不柔也不刚、不怒也不怨。一股中和之气、平稳之意,让人觉着舒服。
在“茉莉”餐厅的一道甜点中,林商问吴华新:吃好了吗?吴华新:姐,吃好了,吃得很好。林商:那到露台上,陪姐喝点儿酒。吴华新:好啊,就喜欢跟姐喝。
九点半,温妙可从饭局奔到酒局,怕没谱的庄鸿雁真喝高了,赶紧来“洞房鸿”陪她。
温妙可:没高吧,少喝点儿。庄鸿雁:高什么,才三杯“长岛冰茶”,你又不是不知道我酒量。温妙可:你是有酒量,但不是纠结吗?人一纠结,容易喝高。庄鸿雁:还是姐大了解我,那你陪我喝点儿。有你在,我不会喝高。温妙可:也成,那开瓶干白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