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远被扔进了庄园的一个偏僻房间,由数名义军士兵看守,他不被允许出门,不过倒也没有受到虐待,毕竟这家伙也算是吴广身前的红人,陈胜再搞政治斗争,也不至于饿着他。
名为反省,实为软禁,不过江远自己倒是没什么感觉,他在穿越前,就经常被人评价为没心没肺,现在更是如此,反正局势已经发展成这样了,不如既来之则安之。
很没有实际感,很没有参与感,自己就像漂浮在圈外,远远观看的围观群众,江远忍不住在心中感慨,那些小说中的穿越者,到底是怎么做到,一穿越就能够完美代入角色的。
原本因为吴广不断提拔照顾,所产生的淡淡介入感和存在的实感,随着自己遭到软禁而彻底消失,原本就十分淡薄的责任感,就像是被扔进火炉的小小冰块,哗啦一声融化。
要啥没啥,爱咋咋地,活着也好,死了也罢,能摸一天是一天,这就是江远目前的心态了。
当江远调整好自己的心态,遭到软禁的生活,一下子就变得悠闲起来,让守着门的义军士兵,从庄园书房那边,给自己搬一堆书来,每天吃吃饭,看看书,练练字,自在得很。
江远对这样的生活甘之如殆,每天摸鱼乐无边,不知不觉就混过去小半个月,但义军之内的其他人,可不这么想。
吴广来了两次,打着检查江远有没有认真反省的旗号,告诉他不用担忧义军,这只是小惩大诫,不知道是不是江远的错觉,吴广的脸色似乎一次比一次憔悴,就连皮毛都变得干枯。
江远试着询问发生了什么,但吴广只是笑笑搪塞过去,江远也不太方便追问,只能糊弄着过去。
不过,来探监的田臧和胡武,很快为江远带来了解答。
在彻底拿下大泽乡之后,陈胜开始在大泽乡内大肆招兵,与江远提倡的“三不收”相反,陈胜的风格是“我全要”,不管年龄老少,不管是否独生,只要能走路会打架,陈胜全都收。
你愿意入义军,最好,你不愿意入义军,那就狠狠打一顿,打完你就愿意了,不过,这还不是田臧胡武谈论的重点。
陈胜在打压吴广一系,说得准确些,被软禁的江远姑且不谈,投诚的田臧和胡武,也被有意无意地找借口架空,至于吴广,则是被一再消权,正在被有意从头领往谋士转变。
陈胜要在义军内,建立属于自己的绝对权威,那就自然要从吴广一系下手。
“我早和你说过了!你不听!”田臧对江远怨念很深,狼头人就像是在威吓般,不断从喉咙深处发出低吼,就连头顶的皮毛都倒竖起来:“现在可好!被陈胜抓到痛脚了!”
“江远大人,我倒也不是想说什么,只是你这样实在太不小心了。”这是唉声叹气的胡武:“我知道你想收买人心,但这做的实在太显眼了,你做这事,应该更加小心谨慎一些啊。”
冲着江远狠狠抱怨一通后,两人就快步离开了,看起来陈胜对义军内的肃清,强度似乎很高的样子,甚至这两个家伙,都不太愿意和自己待在一起,生怕自己的立场被彻底定死。
而大泽乡的村民们,或许是最不幸的那群人,江远让他们觉得,义军似乎不是过去的那种军队,而陈胜粗暴到严苛的征兵,又让他们确认了义军确实是过去的那种军队。
由江远派发下去的新鲜稻米粮食,被朱房带领着士兵们,以义军发兵远征所需为借口,强行又给收走了大半,江远辛辛苦苦为义军塑造的好形象,在短短几天内被打回原形。
“虽然说这些事情,已经和我没什么关系了,但为什么,我会有种很不爽的关系呢……”
在最初从田臧胡武那里,听到义军在大泽乡所作所为时,江远还没什么特别的感受,但随着时间的推移,却越琢磨越不爽,颇有种打游戏打输后,越想越难受的味道在里面。
“嘶——艹!陈胜那人,不对,那蛮兽是个智障吗!”知道之前,江远每天都在快乐地摸鱼,知道之后,就连摸鱼偷懒,都变得让人不爽了。
在被软禁了一个月之后,最开始的那种闲适与悠然,开始如同沙漠上的水珠般消散,江远总会想起了陈胜在大泽乡的种种作为,然后气得睡不着觉,失眠到大半夜。
无趣,干涸,心中的郁闷和不快无处可去,就如同往小石头上堆沙子,越积越多越堆越高,直到江远彻底按捺不住,开始决定用行动来疏导。
不过,在他有机会疏导之前,一件怪事的发生,打断了江远如同死尸般的软禁生活。
那是一个月明星稀的夜晚,当江远正躺在床上,不知道多少次暗骂陈胜的时候,他被软禁的房间外,突然传来了异响,先是两声闷响,随后是两声重物落地的声音。
瘫倒在床上的江远一惊,他从床上起身,小心翼翼地推开房门,向外面望去,奉命守在门外的两个义军士兵,已经软趴趴地倒在地上,看样子似乎是被人打晕了。
门外站着一个人,来人身上披着黑色斗篷,背着一把红艳的长剑,脸面被阴影遮得严实,看不清具体长相,但看那高大挺拔的身材,以及平平谈谈的前胸,应该是个男人。
“你好,这位小兄弟。”那来人缓缓开口,那是个男人的声音,听起来低沉而沙哑,充满了莫名的安心感:“很遗憾趁夜打扰,我有些事实在想请教你,只能出此下策,还望见谅。”
江远瞄了倒在地上的义军士兵一眼,又仰起头,望了望似乎毫无动静庄园其他部分,在发出尖叫和夺路而逃之间,仔细衡量了一下,最后选择了看似最安全的答案。
“来来来,这位客人里面请。”江远侧身行礼,他可不觉得凭借自己的咸鱼战力,能够打得过眼前这个,能够干脆利落击晕两人的猛男:“在下江远,字,字挺,请问阁下是?”
“哦,非常感谢,小兄弟,那我也做个自我介绍比较好。”黑袍人行礼,身后那柄凶恶的红剑,在月色下泛起危险的赤芒:“在下姓刘,家中排行老三,本名下贱,不值一提。”
“小兄弟,你直接喊我刘季就好了,唔,我长你些许,你或者唤我一声老刘就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