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吴广说的那些装模作样话语,当然是隐瞒和忽悠。
在灵能完成初醒之后,那份奇特的感觉,就深深地刻进了江远的本能,江远能够感受到,隐藏在身体深处的无形力量,只需自己心念一动,就能看到淡灰色的闪电,在掌中不断跳跃。
那看起来充满了玄妙的力量,但也只是看起来而已,江远就如同手握利器的孩童,他能够意识到,那是一份极为危险强大的力量,但对于该怎么利用那份力量,他却完全没有头绪。
就在这种始终若有所思的状况下,江远优哉游哉地带领祭天队伍,从陈县出发,踏上了前往朝歌城废墟的旅程。
吴广对于江远的远游很无奈,也带着点不舍,毕竟江远可以说是他麾下,最大最猛的头马,这样一个好用的大头兵,要远远离开权力斗争的核心,对吴广来说实在不算什么好消息。
陈胜倒是显得非常满意,看起来,江远老老实实地接受命令,让他觉得自己的地位得到了确认,庞大的蛮兽大笑,用力拍打着江远的后背,乍看起来还颇有点亲近友善的感觉。
至于义军那些负责领导谋划的将官层,倒是各有各自的想法,有些人觉得这次祭天没什么意义,有些人觉得这次祭天意义非凡,不过总体而言,义军还是期待江远能够顺利祭天的。
这个时代乱七八糟,但总体的社会氛围,并没有太过巨大的差异,人们,不管是人类还是智械,都依然被朴素的迷信思想所牵引,上天的授命简直是最有效的动员令。
而已经被逐渐认定为天之使者的江远,自然是祭天的最好人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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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不觉间,离开陈县前往朝歌城废墟,已经十几天了,往朝歌城前进的旅途很顺利,甚至都没有遇上强盗和匪徒,倒是遇上一些野兽,不过那些可怜的家伙,只能成为加餐。
一支车队正在山路之上跋涉,车队为首的是二十名着甲武士,这些武士经过精心选择,全部都是身材魁梧壮硕的蛮兽,他们呼吸沉重,骑着大马,面色如同冻结的钢铁,杀气腾腾。
在着甲武士的后面,则是一支三十人左右的侍从队伍,与作为陈胜亲兵的蛮兽武士们不同,侍从队伍的种族混杂,四类都有,他们没有骑马,而是搭在车上,于山路上缓缓前行。
队伍的后方,则是另外三十名义军士兵,他们并不是义军中的精锐,而是主动踊跃申请,希望能够跟着江远去祭天的志愿者,他们骑着矮脚的驮马,为整只祭天队伍,做殿后的工作。
而在队伍的中间部分,则是七辆宽大结实,被装得满满当当的运货马车,侍从们搭在车上,和那些堆满了箱子的祭天用品,挨在一起,虽然不算多么舒适,但总算是聊胜于无。
江远盘腿坐在一辆运货马车的边缘,他靠着一箱满满当当的稻米,淡灰色的灵能闪电,凝聚成为细小的短针,不断在他的指尖跳动,就像是在空气中欢快游动的小鱼。
这就是江远这些天来,想方设法琢磨出来的,对那股奇妙灵能的使用方式,通过集中精神的方法,让那股能量在指尖汇聚成型,然后用精神引导这些小小的能量体,让它们跳来跳去。
很笨拙,很单纯,但对江远来说很有趣,谋划之智对他来说,实在太没有存在的实感,但灵能可不一样,他可以不断感受到,自己对于灵能的掌握在逐渐变强。
“江大人,我们很快就要到朝歌城了,转过前面那个山坳,就到了。”着甲佩剑的三夫,赶着矮脚驮马溜达过来,拱手行礼后对江远说道:“一切顺利的话,我们傍晚就能到了。”
三夫,那个江远在大泽乡招兵时,主动自告奋勇的年轻人,也加入了这支祭天的队伍,跟着这家伙一起过来的,还有不少那时的新兵。
“明白了。”江远点点头,在指尖跳动的小小灵能闪电,哗啦一声化作无形消散,他在不断晃动的马车上起身,手一撑一拉,就跳到了装稻米的箱子上。
站得高,看得远,江远对朝歌城废墟已经好奇很久了,既然,秦国的建筑物是浮空城和水泥坟地,那么商朝的废墟,又该是什么奇妙的姿态呢。
车队晃晃悠悠地绕过山坳,远处的朝歌城废墟,逐渐展露在了江远的视线之中。
“那是……”江远出神地嘀咕道:“骨架……?”
在山脉之间,有着一片广大平缓的平原空地,江远不清楚原来那个世界的朝歌,位于什么样的环境中,但眼前突兀诡异的平原,完全不像是自然形成,而像是以人力强行开拓出来的。
而在平原空地之上,无数粗壮苍白的怪异骨头,就仿佛从地面生长般矗立,白骨之上满是风霜雨雪的痕迹,想来它们已经屹立了很多年,整片平原,就如同白骨的丛林。
在那些如同承重柱般,笔直而立的粗大白骨之间,可以隐约看见倒塌的石头建筑,与周围高耸的白骨相比,那些倒塌的石头建筑,简直就像是巨人脚边的小矮人,看起来极不起眼。
江远的思索,被眼前这诡异而壮美的景象所带远,那些白骨究竟是怎么回事,它们是自然生长出来的吗,骨头也会生长出来?难道是被人搬过来的吗,好奇心如同潮水,淹没了江远。
“喂!那边的家伙!报上名来!”就在此时,从队伍前方传来了响动,蛮兽武士的怒吼声传来:“我看到你的剑了!不准拔剑!就站在那里!”
“什么情况!发生了什么!”江远听到前方的喧闹,他一愣,立刻从马车上跃下,向着队伍的前方赶过去。
“嘿!江远小兄弟!是我啊!刘大哥!”混杂着戏谑和调笑的语调,刘邦的声音传来:“快让你的好手下停一停!我们不是一见如故的挚友吗!”
身披黑袍,背负赤剑,阴影遮面,刘邦站在车队之前,就像在等待一个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