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后世,各种超自然力量已经消退的时代,学术界每当提起这次发生在陈县之前的混战,往往都会用一个这样的词语,来称呼江远带着人跑路的行为。
猛虎入林。
历史学家们往往认为,江远的这次撤离活动,拥有着极为重要的历史意义,尤其是对于刘邦丰沛集团的成长来说,有着至关重要的作用。
一方面,陈胜义军的士兵大多有一定的实战经验,这些新血的涌入,这对于当时草创不久,继续中下层军官的刘邦集团来说,无异于从天而降的横财。
另一方面,接收这些陈胜政权的残兵,毫无疑问增强了刘邦集团的正统性,让他们有条件以“陈胜的继承者”来自居,而不再是小沛来的武装集团。
更关键的在于,江远本人通过这次撤离,成功摆脱了自己在张楚政权内的尴尬地位,以大合伙人的姿态加入丰沛集团,这为他自己的未来打下了一片坦途。
恰如猛虎入山林,摆脱一切桎梏拘束,得到能够尽情展现才能的空间。
不管怎样,获得这样一支同时拥有战斗经验,以及抗秦名义上正统性的队伍加盟,对于刘邦的事业有着极为长远的益处。
此外,对于当时的江远为何采取这样的行为,学者们也是众说纷纭。
有些批评论者认为,江远带领大批义军士兵逃亡,是一种在紧急局面下的选择,换句话说,他就是单纯的怂了,然后带着自己的小弟跑了,此人的本质,是个投机倒把的投降派。
这些学者们相信,江远只不过是在乱局之下,趁势而为的狡猾野心家,他并不真的在乎抗秦事业,对陈胜也没有忠心,不然就会带着这些人直接跑路,而不是支援前线了。
江远并不值得赞扬,他就是一臭不要脸的“江跑跑”,这人唯一值得称道的地方,就是他站队的能力。
但另外一些褒奖论者对此并不赞同,他们挖掘史料,对这些批评论者的言论进行了挨个还击。
首先,他们表示江远并非什么狡猾的野心家,正相反,他是一名心系天下的仁者。
在秦军已经打到城下的时刻,他依然没有舍弃当时的义军,而是带领尽可能多的义军撤离,更是亲自冲锋在最前线作战,这足以彰显他的道义。
其次,他对于陈胜的张楚政权,早就没有了效忠的必要。
按照司马迁《江奉常世家》记载,“远颇有才,陈胜妒而陷之”,江远早就因为自己的才能,而遭到陈胜嫉恨而被构陷入狱,他和陈胜间君臣道义早尽,完全没有效忠的道理。
两家各怀理论争论不休,不过,历史上各朝各代的史学家们,大多还是采取后者的褒奖理论,把江远视为一名心怀天下大义的仁人义士,而非一名狡猾的投机派。
为此,明代画家胡邹子曾经作画一幅绘画《猛虎入林图》,用来赞扬这为效忠于汉高祖刘邦的英雄豪杰。
在画的下方,是面容被描绘得极为夸张的秦军,正在焚烧劫掠张楚政权的大本营陈县,胡邹子采取了一种近似于抽象画的画法,将秦将章邯画得极大,以此来凸显秦军的残暴强大。
而在画的上方,江远正率领着义军残兵遁入山林,这支队伍中不但有人类,更有山中的精怪追随,他们在江远的指挥下进退有度,没有半点逃亡残兵的狼狈姿态。
而作为这幅图画描绘的重心,江远傲立于义军残兵之间,回首望向正被毁灭的陈县,眉目中满是坚毅与决心,足以看出他心怀天下,誓要推翻暴秦的不屈决心与坚决意志。
整副绘画显得恢弘壮阔,极大地展现了江远这一历史人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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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后人们很幸运,如果他们见过江远带着义军残兵们,从陈县跑路后的现状,估计是很难画出,这样恢弘壮阔,把江远衬托得无比伟大的画卷。
俗话说得好,万事开头难。
在成功把秦军在陈县的撕开口子后,残兵们的逃亡之路一下子变得顺畅起来。
在打穿了秦军的阵线之后,江远并没有立刻离开,他停留在了原地,向着试图再次围拢过来的秦军,狠狠挥洒着自己的灵能。
血肉生命被碾碎,化为一股股猩红的血雾,智械机甲被击飞,无数支离破碎的零件在空中飞舞。
章邯驾驶凿颠号赶了过来,秦军不断蚕食摩擦着正在逃亡的义军,但他们终究来迟。
在扔下了八百多具尸体之后,江远又朝赶来的章邯竖起一根中指,然后掩护着义军直接逃进山中,遁入了芒芒山林之中。
义军的士兵们很疲倦,义军的士兵们需要休息,但江远不允许他们这么做。
向前逃,不要有任何迟疑和犹豫,也不要抱有哪怕半点侥幸心理,不准停下休息,还没有脱离险境,秦军和章邯随时都可能追上来。
灵能体十分清楚,这次能够顺利突围逃走,很大程度上是占了章邯轻敌的便宜,就算取得了一时的胜利,也绝对不能放松警惕,自己这帮人,还不是秦军的对手。
江远依靠着自己的权威,喝令着义军残兵们在大山里跋涉,甚至就连停下修整的打算都没有。
没有食物,那就直接从附近就地取材,没有体力,那就在山中坐下休息片刻,不准停,要逃到连陈县升腾起的浓烟,都看不见的地方才行。
逃亡最初的三天,一切都顺利地按照江远的指令进行,在战斗中形成的临时指挥团队,有效地传达并执行了江远的命令。
但很快,在逃出生天的喜悦消磨殆尽后,开始出现逃兵了。
最开始时是底层的小兵,然后则是那些基层的兵头子们,最后,这逃跑的风潮,甚至影响到了临时的军官指挥集团。
江远对此并不奇怪,义军的士兵,大多是被强行抓壮丁抓进来的,他们并没有多么坚强的意志,现在脱离了危险,他们当然会想办法溜走。
他也不打算去制止这样的行为,毕竟他又不打算自立为王,而只是彻底安全后,直接去投奔刘邦,反正自己已经在陈县前,好好出过风头了。
义军的士兵们逃不逃,江远并不关心。
这只依靠着外来压力捏合起来的队伍,就这样不断地边走边散,而在逃离陈县大约七,八天后,江远才正式对这只队伍,进行了一次从上到下的梳理。
总计约为八百人,这就是依然留在江远麾下的人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