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知凤的八宝亭小院里外挂着几盏夹纱灯,衬着小院影影绰绰。
院内,知凤刚把数好的钱币扎堆放好,这里面除了铜钱,还有不乏一些富贵赏赐的金银,知凤算了下大约有五千两左右,有生之年,她真是还能赶上一日暴富,喜得她回来烧了一大捆香。
其中有两袋大头,一袋全是金灿灿的叶子,是由一个戴着藏色斗笠的神秘男给的,估值大概有千两;还有一袋足足有一千两银票,是那整日追着江烟书跑的夏大人,掏光身上所有值钱的给的。
理得腰酸背痛,知凤敲敲背躺下,倒摆着烟管,声音有些缥缈:“我大概是在做梦吧……赚钱竟是如此容易的事?”
江烟书瞧了她一眼,赚钱的瞬间是容易的,可是她学这幻术却是背地里学了十年,原本只是自娱自乐的项目,若不是要赚快钱,她也不会把这种惊世骇俗的奇技拿出来换钱。
她旁边也数银子也数累了,靠着一个软塌,抱着一杯茶,眉目一笑:“或许吧。”
知凤重新刷新对赚钱的认知,神经还没缓过来,点了点头,她抽了一口烟,慢慢地红唇翘起,觑着眼熟:“日后我就跟你混吧!”
江烟书掐了口茶:“你还是自混吧。”
知凤起身:“你嫌弃我,大神?”今日江烟书表演的那一幕幻术神迹,直接在她心里封神了。
江烟书好笑:“我早已说好分一半的钱财给你,你省着点花,可花约二十年。”
知凤摇头:“天天花钱不干事,日子该多无聊。”
江烟书顺势躺下:“不会,我之前在江府就如此过得,吃了睡睡了吃,闲来看看别人怎么过费力过日子,活成一个废物,倒觉得十分快乐惬意。”
知凤干算命的,又是个深度迷信轮回的:“人一生还是要有追求的,仿若一世一世来修行,最终要得了圆满才能去极乐。”知凤靠过去,用烟竿戳了戳她肩膀:“你这世不用力活,下辈子有你罪受的,别怪我没提醒你。”
江烟书似有些疲倦,室内香炉燃燃,熏得人有些瞌睡,便是阖眼喃喃道:“下辈子的事,我们下辈子再聊……”
知凤无语地瞧她,心想不能让她如此堕落下去!见她睡了,脸色还有些憔悴的苍白,竟是心疼也不想再说什么,用脚勾着一块毯子,随意地搭在她的身上。
奉行每日一算的知凤,可没算出她今日会发一笔这么大的横财,江烟书提了几次,执意将赚得的一半钱财给她,倒是让她退却不得,竟是不好意思有些,毕竟没做什么事,又是有些欢喜,毕竟她比江烟书爱银子许多。
从机上拿了三根香,她点在香炉上燃起,开始了问灵。她意识里的身形慢慢地沉入一片黑暗…就像要融入什么似的,突然一声声叩门声响起。
问灵最怕打扰,知凤被分了心声,不由瞠目,提高声音骂道:“嗐个杀千刀的,深夜来坏我问祖宗大事!”
那坏她好事的似根本没听见,门敲得更响了。
听到声音的江烟书不由缓缓睁开眼睛,知凤正要起身,却被她按住。
她道:“找我的。”语气里竟是笃定。
知凤愣了愣,
说罢,江烟书起身,走了出去。
门外,两盏夹纱灯映照着青衣如玉的男子,他微微抿着唇,固执的敲门。
那敲门声第一二下有些犹豫,后面越发沉稳、有力。
门毫无防备地‘嘎吱……’一声打开了。
夏临渊心脏一跳,撞到一双清澈却没什么感情的眼眸,不知为何,脸一阵发热。
他起了起唇,似乎忘记自己来做什么的。
江烟书挑眉,灯影迷蒙,照得对面男子玉颜染着晕红,倒是……别有一番动人。
“夏大人。”她轻声唤道,“多谢今日的打赏。”他是最后一个上前打赏了,她记得,他站在那里,几乎把全身值钱的都掏遍了,向着那个竹篓像是投垃圾般地砸了千两的打赏,十分土豪。
正好欠他五百两,江烟书只拿了些银票和金叶子,笑意盈盈,上前将银票塞到他手里,说道:“还你一些债罢。”
两人离得很近,他身上淡淡的檀香与她身上淡淡的桃香,混合在一起,两人心神都有一瞬间的怔仲,江烟书恰时朝后面退了一步,离他微微远,稍稍垂了垂眸,看不清她神色。
夏临渊看了看手中的银票,有些好笑:她为什么总想着还他债?除了还债,她能不能对他有点别的想法?
夏临渊抬头看她,语气有些生硬:“你欠我的不止这些。”
江烟书点点头,微笑:“是,还欠夏大人一个清白。”
夏临渊深深地看着她,看了好一会儿,他突然点点头:“你没忘,就好。”
说完,他神情黯了黯,原本没打算过来,可是他在回去的路上又折了回来,打听了那女道士的家,来碰碰运气,没想到她真在。
夏临渊似有些挣扎,最后垂首捏着银票,他还是转身走了。
江烟书看着他离去的背影,若有所思。
那人突然转身,目光沉静,几个大步朝她走来,抓住她的手臂,在她脸颊上飞快地亲了口。
亲完了,然后转身,飞走了……
这个动作发生的太快,以致于他做完了,她还僵在那里,嘴角止不住抽了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