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狗找了个借口溜出青家,往东南方向狂奔,驰聘在田基,草灌沟流,山野之中,速超猛豹。
经过那一年的魔鬼训练和药池的浸泡,身体不光有了质的蜕变,强度也远远超过了人类的范畴,二狗现在单手就有五六百斤力,脚力更是超越千斤,一跨就是丈二远,跃起就是一二丈高,有着同等爆发力的妖兽,没有的耐力!
十里外,对二狗来说,不过是几刻钟的功夫罢了。
跑了有一会,发觉前面有座黑桥,它连着气息阴森的山脉,约有十丈长,薄雾飘飘,阴森诡异!那座山也是如此,通体漆黑,没有花草,只有枝爪横生,枯死成黑的木头与棘灌,瞧不见有一丝生命的氛围,就像一片死地!不过围绕这脉下的水倒是青澄灵秀。
“这就是所谓的阴暗山了吧?”
二狗刚想动身过桥登山,便被一道声音叫住,那是桥头右十丈远的茅屋传出的,“小友,可是要过这阴沟桥?去往阴暗山?”
二狗望向桥头右十丈远的茅草小屋,回道:“正是。”
“现在太阳蛰伏,日光不出,过这阴沟桥无异于寻死,小友,你是外地来的吧?”
二狗在细看这道桥,确实有些不对劲,不光灰暗阴森,还有处很诡异的地方,那就是桥两边的水都是流动的,唯独桥底下的水是静止不动,就像是画上去似的,还传出股股臭气!
“敢问前辈,什么时候才能过这阴沟桥。”
“日出阳烈时,方可能过,离日出还有些片刻,小友不妨过来与我小谈片刻?”
二狗觉得他说得有道理,正想动身过去时,又一道声音把自己给叫住,“别信他的话,他是山间鬼魅所变,正是要蒙骗你的信任,将你给引过,伺机吞掉!”
这话可把二狗惊起冷汗,望向扛着抗干柴说话的樵夫。
“小友,你别信他的话,他才是邪魅所变!”茅屋又传出声音。
“哼,小兄弟,你来时可见过阴暗山附近有烟火人家?那正是邪魅作祟,使人畏而远之,一个常人可敢在阴暗山搭屋下住?!”
“来吧,小兄弟,让我带你下山。”樵夫完言,作势往回走,见二狗原地不动,又停下身姿,露出个老父亲般的笑容,向他招手。
二狗流了滴冷汗,“感情这家伙真把自己当白痴了。”随后反呛他,道:“你也说了,因为邪魅作祟,常人二里外都避而远之,更别说深入此处伐木拾柴了!”
“你们俩,我现在谁也不信,我就原地站着。”
这时茅庐也不传出声音。
“这个小鬼,等会有你好看的!”樵夫强忍着愠怒,解释:“害呀,小兄弟,我这不是刚看你往阴暗山跑,怕你出什么事情,所以跟来看看嘛。还好我跟来了,不然后果不堪设想!”
这时二狗耳朵听见一阵密语,觉得这话行得通,又再深思熟虑了一会,终是敲定决心。
“这样啊,那谢谢伯伯了,我们回去吧。”二狗向前走出去十步后,又停了下来。
樵夫这时眼瞳现出一抹焦急之色,纵使转瞬即逝,也二狗给察觉到了,也越发相信刚刚的话语。樵夫又扛起柴火,向前走去,只不过走的很慢,二狗走了有两步,他才走了半步。
樵夫头一低,用侧目余光瞧了瞧二狗的位置,露出个时机已到的面容,也不在遮掩自己的凶恶!
“呼”一阵阴风吹过,憨厚老实的樵夫,变成了个身材玲珑有致的邪魅,向二狗扑来。
“好快!”
几乎阴风吹起时,她就差不多扑到二狗跟前了,要知道这可是隔了有九丈多远的距离!要不是二狗早有准备,先一步向后跃起,怕是心脏已经被掏了个窟窿。
二狗没敢停歇,狂奔向刚刚驻足的地方,这时后面穿来一阵寒心的杀意,回首一望,那个邪魅已经出现在自己身后,利爪向自己的面门刺来。
“他不会骗我吧?”
二狗吓得跌倒在地,不自觉护住眼睛。这是自己离死亡最近的一次,那窒息的感觉,和心里传来的恐惧,都十分可怕!那种可怕的程度,自己将它直视的勇气也没有。
一阵割破空气的声响。
“呃啊!你、你,你这小鬼…算计我,我……”
……
过了好久,二狗发现自己还活着后,渐渐的挪开手腕,发现刚刚那个发狂要杀自己的邪魅倒在了脚下,不算丑陋的头还搭在鞋上。
“惹”二狗内心一阵嫌弃,一脚把她蹬飞。
“呼,我还以为你骗我呢!”二狗死里逃生,大口吸着气,庆幸之余,向茅庐喊道。
“呵呵,小友,现在你肯信我了吧?趁烈阳未出来,不如与我小谈片刻?”
对于这次的邀约,二狗欣然应允,毕竟他能在那个距离杀死比自己还要强的邪魅,如果要害自己的话,又何必多此一举呢?
二狗走到茅庐前时,看见一个仙风道骨的老伯,独自一人,坐着下棋,还下得乐此不疲,他见二狗来了,停下放棋的手,道:“小友你来了?”
二狗点头。
这时,他放下棋子,又道:“小友因何要上那阴暗山?”
二狗眼中现出锋芒,道:“实不相瞒,此来阴暗山,是要除掉灾兽坎毒!”
老伯听后站立起身,哈哈大笑不止:“坎毒乃天下之灾兽,杀了它就是拯救社稷的英雄,有谁不想杀它?”
“可是,小友,你连守元海都还没凝聚出来的废人,就想来当这个天下人的‘英雄’!也太不知天高地厚了吧?”
面对这老伯的犀利言辞,二狗沉默了一回后,道:“我并不想做什么英雄,我来这里,是因为有两个不得已的苦衷,一,我只有除掉坎毒,我才能回家,二,坎毒身上有着救一姑娘性命的东西。”
老伯摸着胡子,端测了二狗几眼后,道:“嗯,气息并没有紊乱慌张,说明你不是在骗我。还有,你说的姑娘,是不是花香郡,青家的那位姑娘?”
二狗一时间眼睛睁得老大,一脸不可置信,“世间不会有那么巧的事情吧?”兴奋道:“莫非你就那个无处躲雨被青家帮助的仙人?”
老伯也是一愣,随即又大笑道:“缘分,缘分啊!”
“对了,还没问小友如何称呼呢?”老伯按耐住心底的欣喜,问道。
二狗也是一笑:“小子,江二狗,叫我二狗就行了。”
老伯又是一笑:“江小兄弟,真是侠肝义胆呐!不过说起来,那青姑娘自小时,就有几分九州第一美丽之称的神女,‘离月’的几分影子了,现在估计已经长成倾城绝色的美人了吧,也难怪江小兄弟会冲冠一怒为红颜呐!”
老伯觉得这才是二狗的真实目的,至于说什么只有除掉坎毒才能回家去,这种荒唐的理由,骗鬼去吧!虽然也不少仙宗门派会挂出这样的委任,磨练那些精锐弟子,但那些是什么人?是翻手为云,覆手为海的人中佼者,绝不可能是个连守元海都没凝炼出来的废人!
也不知,老伯是不是刻意而为,他把这些话,都呈现在了脸色之上。
二狗汗颜,虽然自己对青离姑娘有些好感,但还没到以命博一笑的程度。之所以来这里,更多的是让自己能够回去,还有部分,是为了能帮帮那对纯朴的夫妇,自己心里也有一个疑问,“如果修行任务不是除掉坎毒,会来这里吗?”
……
老伯看了看天况,觉得时机已到:“原本你此行必是十死无生!不过你我相遇,相识,也是莫大的缘分!君子成人之美,况且我们的目的也是一致的,都是为天下苍生除去灾害!”
老伯语气激昂,脸色愤慨,随之手覆棋盘之上,只见他掌中喷出火光色元力融入棋盘之中,棋盘受到元力催炼后,表面与体内皆现出殷红的纹路,只不过有些稀疏。
老伯见状“呀呵”一声,手中的火光输出更为迅猛,灼得棋盘变成一块碳红的晶块。这时,殷红纹路像是受到什么刺激似的,如泉涌般喷薄而出,它们受到老伯的元力牵引,织成个球体,最后渐渐变成一颗赤红的珠子!
老伯又拿出一颗小豆芽,连同珠子一齐交给二狗,道:“江小兄弟。唉,实不相瞒呐,老夫一年前曾与它有过一战,那坎毒有通天之能,术法更是玄妙无穷,不过三个回合,我就不敌溃败逃走,走时还中它一术,落在此处,后是发觉,我中了它的禁制,只能在三步不到的巴掌地走动,故此才被那蛊惑人心的邪魅小妖,‘魅招’给羞辱!”
“可恶”二狗听言后对那蓝色的心机精更恼了,“这算什么修行?这不是活脱脱叫自己送死吗?”
老伯见二狗脸色不定,又道:“不过江小兄弟别担心,那只是老夫大意了,没听师兄之言,‘先将它给引出洞府,再用赤炎珠封死它的退路,最后借助天上烈阳之力给它消灭!’不然,我何至于落得如此下场?”
“小兄弟,你手上的就是赤炎珠与花玉芽,坎毒最怕的就是炎阳赤力,而这花玉芽,是天底下灵兽最不能抗拒的美味,虽说坎毒不是灵兽一筹,但却生了个灵兽的习性。”
“为报这将我禁锢一生耻辱之仇,老夫我不惜以命来成人之美!”
老伯忽然爆喝一声,随后火焰燃遍全身,变成一个刺眼的小太阳融入二狗的身体。
“江小兄弟,我把能克制坎毒的焚邪阵,铭刻在你的脑海之中,它是至正至阳的阵法,可抵消坎毒至阴至邪的攻击,不过,纵使有我力量的加持,你也只能使用三次!还有,邪物最会蛊惑人心,切记,切记呀!”
二狗欲说些什么,却被噎回,“江小兄弟,烈阳就要出来了,你务必在此之前,将它引出……老夫心愿全寄于你,务必要除去这天下灾兽!”
此话过后,再也感应不到老伯了。
二狗愕然,以命相托,这得需要多大的信任?不敢迟疑,随后走向阴沟桥,这时,再看阴沟桥,桥中也没有能行走的木板,桥下面的水也变成尖刺魔窟,里面有许多怪异的骨头,二狗能认出的只有堆成小山的人骨。
二狗一阵悚然,要不是先前老伯出言相告,自己怕也是这小山中的一份了,“惹”一阵思细极恐后,便轻点在桥梁上,向前疾走。
此刻二狗觉得很是奇妙,那颗小太阳仿佛存于腹中,自己每动一步,它就挥发些力量,散到肢骇之上,这不但能让身形清然,还能加强其中的力量,自己觉得自己更强了!
先前跨丈二远,跳一二丈高,拳重五百力,脚踢千斤,是自己的极限,而现在心中有一种拳能蹦小山,脚能掀细河的预感!
正当二狗沉浸其中时,桥下魔窟有条条细长的舌头伸出,趁机缠住了二狗小腿,试图将他拉下去。
不管它们怎么使劲,也不能拉动二狗一分,随后越来越多的舌头从下窜来,再绑二狗身上,看样子是势必拿下二狗!
二狗能感觉到那些舌头已经使尽了全力,力度大概万斤左右,但自己依然觉得它们是在螃臂拉车,不自量力!……虽然它们拉动不了自己,但自己也摆脱不了它们,并且它们越出越多,迟早会阴沟里翻船!随后脑中自觉生出要烧毁它们的念头,这时,腹中小太阳好像随自己心意而动,散发出元力,顺着小腿,将那些舌头给引燃,直至烧为灰烬!
“厉害!”
摆脱枷锁后,天况浓云渐消,看样子烈阳要出来了,二狗见状也不迟疑,直接一跃到桥尾,脚再连蹬空气之上,一路瞧上山顶,看见山顶有个二丈的洞窟后,脚再向后一蹬,落在洞窟前。
落地再感慨一声老伯实力强大后,赶忙取出花玉芽,放在洞窟前稍远处,而后躲在洞窟上。
“砰砰”
花玉芽刚放没一会,洞窟中就传来震动,一个二丈还高,绕着黑绫,浑身透着邪气的生物从洞窟里冲出,嗅了嗅花玉芽后,张口将它给吞下。
“这就是那坎毒了吧!模样还真有点骇人,仿佛看它一眼就会折寿十年一样……”
二狗晃了晃脑袋,用赤炎珠挡再洞口前。
当坎毒转身想返回洞窟时,发现洞口有个的讨厌珠子,挡住了去路,烈阳也出来了!
“嗷吼”
阳光照在坎毒身上后,它不断咆哮哀嚎,好似十分痛苦一样,身上得邪气也像水汽般,蒸发出来。二狗可以感知到它的实力,不断被阳力削弱!
“好机会!”
二狗依靠脑海印刻,双手快速结阵,嘴里默念,“以正为印,以元结纹,灌注炎阳,焚诛妖邪!”
“焚邪阵”
太阳散照下的炎阳之力,被吸收进阵中,转化为焚邪阳炎,吐息在坎毒身上。
“吼哈牟!”
坎毒受到重击,哀嚎咆哮,知遭人设伏,环视一周后,发觉二狗处于洞窟顶上,立刻向他猛喷一口黑色的火!
黑火迎面而来!
二狗能感觉到这黑火的霸道,粘上一点,怕是要原地升天,不敢多想立刻跃下。
坎毒强忍痛楚,吼道:“凡人,不知你受谁蛊惑,上山设计伏杀本座,欲铸大错!不过大错未成,悔之能挽,快快撤去赤炎珠,就此袖手下山,立一件功德!”
“老伯说得没错,邪物果然擅长蛊惑人心!”二狗冷哼一声,再结阵印,来一手,兵法上说的乘胜追击!
坎毒见二狗不知悔改,大为恼怒,像是胸中有烈火焚烧般,鼻孔狂喷热气!
“镊魂眼”
正在结阵的二狗被这双白眼黑瞳看了一下,人就变得呆滞下来,忽是与周围脱离了联系,脑生疲倦要睡。
也是这时,坎毒吐出一口黑火。
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二狗体内小太阳散出的元力,改去柔和,转为尖锐,接连刺痛他脑海,才令他醒来。
二狗回过神来,看见这股黑火迎面而来,顾不上惊恐,极速结完手中没结完的阵,向前一抵。
“烽烽”黑火与焚邪阳炎,两相抵消。
太阳越来越烈,坎毒水黑色的皮肤被晒得惨白一片,哀嚎咆哮得十分狰狞!
“可恶,本座忍受孤清凉苦,封印这南境溢涨的怨恨之邪,含辛茹苦守护着你们人类,你们不感恩戴德就罢了!却不曾想,会被记为灾兽,为天下人所厌,所恶,所憎!”
“如今,还伏杀本座,此刻,什么也息不了本座的怒火!”
“恶缠”
“怨降”
“祖煌神术?离魂鞭笞”
坎毒黑气大增,接连使出三术。
“封印?”
此刻,二狗脑袋阴霾散去,里面有一本书翻开,“哗哗哗”停在记载灾兽坎毒的页面之上,“坎毒无私,封毒救世,忍受孤清,因现世生灾祸,被记为灾……”
二狗又想起那夜对坎毒的说解,“是谁篡改了我的记忆?那股离奇的香?小蓝?”
“还有小蓝为什么要我除掉坎毒,这种无私助人的善兽?还有那个老伯……到底是为了什么啊?”
二狗脑袋被雷猛地一轰,僵僵的站在原地,面对坎毒的三术,躲也不想躲,“这样死了最好”!
此刻,有恶鬼抓着二狗的脚,不得动弹,头上有个黑圈,幻骷从中现出身形,挥着骨刀要砍掉二狗脑袋,坎毒身上也有麻乱邪气,正飞冲而来。
“来吧,我已经没脸面见石苦村一百六十人了。”二狗释然。
“哼哈哈哈,本座见你身不畏死,又不想杀你了,就让你活在南乡灾乱的阴影之中!”
坎毒完言魂飞魄散,那些攻击二狗的术法也消失了,地面遗留有颗通透的珠子。
“呃嘿嘿嘿,哈哈哈~”
也是此刻,山下灵秀的水,变得黑暗混浊,一缕缕黑气,从中飞出,带着邪笑,去望四面八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