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过枫师兄。”看到司徒枫那一身紫衣,张阳心中一暖,仿佛见到了姬青冥,十分恭敬地喊了一声。
张阳尚且年少,脸上的婴儿肥还未褪去,加上吃了法华莲草,自然而然散发着浩然气息,天地间的灵气都忍不住往他体内钻,司徒枫见这师弟浑身通透,天生近道,又是如此乖巧,心中的不快一扫而空,忍不住摸了摸张阳的头。
他牵着张阳的手,朝着云深出走去,明明没有落脚点,司徒枫每次落脚,必定会有一块巨石出现在脚下,张阳紧握住司徒枫的手,又是害怕又是激动。司徒枫观察着张阳的表现,点了点头,随后说出一句话,张阳心中刚生出的一丝暖意,又被浇灭了。
“师弟,你天资聪颖,乃是近道之体,前途不可限量,将来成就仙位亦不无可能。今日匆匆一见,师兄没有什么能拿得出手的礼物来,就送你一瓶蕴灵丹吧,等你出境,我在蜀镇给你接风洗尘。先跟我走吧,山谷中有禁飞宝阵,元婴境以下都只能步行。”
张阳接过丹药,默然,跟着司徒枫又走了几步才问道:“师兄,你等会就要走了吗?”
司徒枫见张阳眼眶湿润,不由怔住了,那样诚挚的感情他好久没有见过,他道:“师弟,你可知仙路坎坷,须得早早习惯分别啊!我们求长生,得到的不过是孑然一身罢了。我的任务只是送你入秘境,灵笼即将熄灭,我还得赶回蜀镇镇守才行。”
张阳不明白什么叫孑然一身,他问:“师兄,为什么啊?我看姬大哥不是挺好的吗?”
司徒枫蹲下,没有直接回答张阳的问题,他问道:“师弟,你猜师兄我多少岁了。”
司徒枫看着不似姬青冥那般出尘,声音略有些粗犷,鬓角见白,张阳试探性地问道:“三十岁?”
“一百四十岁了。”司徒枫长叹道,“空活了百余岁,超过一半时间都在修炼,每闭一次关,世界便多一次变化,家人们都离我而去。”
张阳以为司徒枫在开玩笑,他道:“姬师兄十三岁便做了紫衣卫,怎么枫师兄你都上百岁了,你肯定在骗我吧。”
“姬师兄?你说的是姬青冥姬师兄吧,他跟我这样的寒门子弟不一样,无论是天资还是家世,他都甩我一大截。我记得他是六岁入门,数年未归的师尊突然带着姬师兄回来,宣布收他为关门弟子,姬师兄入门的时候便是灵基境,仅仅四年便结出灵丹,我空有灵丹境巅峰的修为,远不是他的对手。索性放弃修炼,在宗内做个敲钟工了,现在来蜀镇镇守,便在此了此残生吧。假以时日,姬师兄或许能超越大师兄呢。像他们那样的天才,其实也是很寂寞的。”司徒枫,拉着张阳继续走,“师弟,快走吧,再不走就来不及了,五宗十脉的人两个时辰前就到齐了,现在就等你一人了。”
张阳没想到姬青冥如此厉害,他一直以为姬青冥在跟他吹牛呢,他不禁自问自己真的有资格跟姬大哥平起平坐吗。
加快步伐,张阳继续问着问题:“枫师兄,你一定见过太阳吧,你知道我们的太阳去哪了吗?”
司徒枫只是答道:“师弟,你不知道的事情还很多,该你知道的,到时候你自然会知道的。”
不待张阳继续问问题,司徒枫又道:“我们到了。”
只见云层间伫立着一个巨大无比的石柱,顶端空间自是灵笼覆盖,方圆三里一片碧绿,最中间立有石门,门前坐着十五群人,多是孩童。孩童们显然围绕着领他们来的前辈坐着,前辈们则运灵气庇护着这些孩童,不用说,便知道这些是五宗十脉的人了。
五宗分别是中州元辰圣宗、西州密禅圣宗、东州水一仙宗、北州零轩魔宗、南州航喻神宗。
人神妖魔灵五族各有两脉,统称十脉。
这些人难道都在等我?张阳忍不住这么想。小金传声附和道:“那是自然,主角不到最后一刻是不会出场的。”
跟随着司徒枫不断往前走去,感受到那些人不善的目光,张阳羞愧不已,躲在司徒枫身后。感受到张阳的不安,司徒枫安慰道:“不要怕,你是青阳子师叔的弟子,让这些人等你,是他们的福气。更何况,没有人敢动我们元辰圣宗的人。”
这样一说,张阳更加不好意思了。
“司徒枫,你们元辰圣宗架子未免太大了,让我们好等啊!”有个大胡子模样的人喊道。
司徒枫面有愠色,正要发作,旁边便有人站起身来,对着大胡子说道:“鲁仁假,云顶秘境本就在中土境内,元辰圣宗发现后愿与我等共享仙缘,你便是这种态度报答的?!”
其他几人皆是如此附和,鲁人假见没有达到预期的效果,立马认怂:“是我鲁莽了。”
司徒枫含笑道:“既然如此,便不寒暄了。”然后将张阳的白色令牌丢到传送门上,传送门射出白光,令牌瞬间石化,还没掉在地上便华为粉末,随风而去。
随即石门消散,孩童们多被丢入其中,有的则是自己走了进去。
送完孩子,完成了任务,其他四宗十脉的人没有说话,直接离去,显然是对张阳晚到的行为不喜,奈何元辰圣宗势大,不好发作而已。
剩下的一群人自然是元辰圣宗自己人了,司徒枫带着张阳前去,看着其中领队的白衣人,赞道:“剑羽,才五年,你已经凝气圆满了,进步很快嘛。”
剑羽躬身行礼,笑道:“师叔,好久不见。”见到司徒枫身后脸红的张阳,他问道:“这个孩童是谁啊,让师叔你亲自送来。”
“他可是青...”司徒枫话没说完,张阳扯了扯他的一角,司徒枫看着张阳的眼睛,明白了张阳的意思,他改口道:“是来送令牌时遇到的孩子,觉得他根骨绝佳,便一同带来了。以后便交给你照顾了。师叔我贪恋途中风景,所以来迟了。”
剑羽拉过张阳,感觉果然跟其他人大不一样。其他孩童也打量着张阳,知道不是因为张阳才导致他们在这坐了这么久,加上张阳看着很干净,让人忍不住想要亲近,看张阳的脸色都变得很热情。
剑羽让孩子们先进去,张阳看着司徒枫,一时不知怎么称呼,便只说了一声再见,最后一个走入了秘境。
在秘境中已经呆了五年,剑羽终于修炼到凝气圆满,有资格出境接人了,今天能见到司徒师叔,他心中有惑要解。
剑羽问道:“师叔,师尊他还好吗?”
剑羽见师叔沉默的样子,难道师尊真的...
剑羽一脸不可置信,他想要从师叔口中亲耳听到那个消息,“师叔,除了师傅您对我最好了,求您告诉我师尊的消息,好吗?”
司徒枫道:“你知道的,你师尊染上天魔教剧毒,病入膏肓,药石无用,去年便走了。”
“都怪我!如果不是为了救我,师尊怎么会中毒。”听罢,剑羽如遭重创,宛如看到晴天霹雳,一时控制不住情绪,红着眼一字一顿喊道:“天魔教,我与你们不共戴天!”
司徒枫口念清心诀,食指顶在剑羽眉心,剑羽才慢慢平复心情。
司徒枫道:“剑羽,你可知你师尊为何让你入这云顶秘境?”
“云顶秘境内灵气充足,对于我等寒门弟子来说最适合修炼。而且内有四大试炼,完成试炼的人能够得到法术传承,任何人都能得到公平对待,对我们来说更是天赐良机,师尊希望我能得到其中传承,为宗内的寒门弟子争得一席之地。”剑羽答道。
“寒门不易啊!资源都在世族手中,寒门弟子有机会来此寻求机缘,实属不易。黑暗年代过后,百废待兴,现在来此秘境的不止是寒门子弟,更是中土的希望,你要像你的师尊一样好好庇护这些种子。知道吗?”
“弟子遵命!”剑羽肃然道。
“还有,我带来的孩子,名叫张阳,他要是出事,谁也担待不起,你明白吗?”
“明白了。”
“两年后你可随张阳一起来蜀镇找我,我会予你筑基丹,你也差不多该入世修行了。”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