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鄙人柳长卿,幸会。”管家彬彬有礼地介绍。
刘玉明挠了挠头:“我记得柳家少爷好像也叫这个名。”
“不是好像,就是。我就是那个少爷。”
刘玉明惶恐:“幸会幸会。”
“你的戏唱的很好,不愧是名角。”
“您过誉了。”
然后,便是一段沉默。刘玉明很想再找点话聊聊,但他更期待面前的少爷能给他起个头。不过很可惜,这位少爷在那微微笑着,似乎在等他。
刘玉明思来想去:“吃了吗?”
“还没有。”
“您要是不介意,我请吧。”
“好啊。”
还真是不客气,刘玉明心说。
没有朋友不是一顿饭能熟络的,两筷子菜下肚,两人打开了话匣子。
原来那日柳长卿扮作管家的原因是跟吕暮云打赌赌输了,被吕暮云驱使请刘玉明出来见一面。
“你们赌的什么呀?”刘玉明更好奇这个。
柳长卿连连摆手:“不提这档子事了,给为兄留点面吧。”
算算年纪刘玉明是比柳长卿小两岁的。
“您与暮云认识很久了吗?”
“那是当然”柳长卿咬着一只鸡腿,边吃边说:“我们可是从小玩到大的。”
“青梅竹马。”他又补了一句。
刘玉明听着微微点头。
这一天之后,柳长卿便常来戏院听戏,凡是刘玉明场他是必到,从不缺席。反倒是吕暮云变得不常来找他,难得来找刘玉明一次也是表现的心事重重。
“嗨,你还不知道啊?”柳长卿惊讶道:“她家里安排人给她说亲,当然不能到处乱跑了。”
“那你知道是谁吗?”
柳长卿摇摇头:“还没定下来呢,不然她怎么可能还有出来玩的机会。”
刘玉明沉默了。
“你不会是……”柳长卿打量着面前人:“喜欢上她了吧?”
刘玉明点点头。
柳长卿见了并不惊讶:“窈窕淑女,君子好逑。老弟我能理解你,只不过你们终究是不可能。”
“只因我是戏子?”
柳长卿想反驳来着,毕竟他受过西式教育,在他观念里戏子也是一技傍身者,值得尊敬。可这里不是西方,无奈只得点点头。
刘玉明见他这样也无奈地苦笑一声。
这一次是他们头一次聚得不愉快。那天也是刘玉明第一次喝醉,醉醺醺地连路也走不稳,是柳长卿叫了辆车送他回去。小师弟从没见过自个师兄这样,赶紧叫了大师兄过来帮忙抬着回房。
天晓得刘玉明给自己灌了多少,迷迷糊糊地在床上躺了两天,第三天下午才在床上悠悠起身,头痛欲裂。
“师兄,热茶。”小师弟递给刘玉明茶杯。
“多谢。”刘玉明喝了一口,喉咙疼得他面容扭曲:“茶里放什么了?辣嗓子。”
“就是茶啊,特意放凉了一会的。”
刘玉明默默地盯着茶。茶的确没问题,是他的嗓子出了问题。
出大事了。
小师弟陪着刘玉明看了郎中,郎中仔细瞧了瞧:“嗓子眼一片都红了,吃什么了?”
“酒。”刘玉明现在说话都是一声半咳,且一咳就疼。
郎中起笔:“按方子抓药去,嗓子没好之前不要登台。不好好养着会落病根,那嗓子就彻底毁了。”
刘玉明边咳边点头,他担心的正是这个。因为现在是倒仓期,他的倒仓时间比一般的人要晚,这也是师傅最近给他自由的原因。倒仓要是过不去,那他唱戏的生涯就彻底结束了。
回了戏班,刘玉明在自个房间待着,陪着他的是小师弟。
“师傅知道了吗?”刘玉明问到。
小师弟一个劲摇头:“那日师傅见你喝那么醉,只是叹了口气,让我和大师兄扶你回房,其它什么也没有。”
“那就是知道了。”
“我什么也没说!”
刘玉明笑笑:“我没责怪你。我现在正在倒仓,却喝成那样,师傅肯定也料到今日之事了。”
“师兄,不怕。郎中不是说了吗,好好养着会好的。到时候你又能登台了。”
“借你吉言。”他扯了被子盖好说道:“我睡一会,有什么事记得叫我。”
“嗯!”
刘玉明是沾枕即睡,迷迷瞪瞪不知睡了多久。醒来陪在身边的不是小师弟,是吕暮云。
“你怎么来了?”
“来看你啊。”她手在刘玉明额上一指:“听人说,你喝醉了?”
“嗯。”
“出什么事了?”
“一时贪杯。”
“鬼才信你。”
真是有些日子没听她说俏皮话了,刘玉明轻声笑了起来,这一笑带动了喉头的肉,疼得他一阵猛咳。吕暮云急忙拿了水来。一口温茶灌下,舒服多了。
“来找我玩的吗?去哪,你说。”
吕暮云看着他,轻声道:“你带我走吧。”
“去哪?”
“什么地方都可以,只要你带我走。”
“我听人说,你家里在给你说亲……”
“我不要成亲!”吕暮云很激动:“我只要跟我喜欢的人在一起。”
沉默良久,刘玉明才开口:“回去吧。”
“什么?”
“回去吧,令尊有远见让你留洋,肯定也会给你找个好的夫婿的。跟着我,不可能有好日子。”
“我们可以去英国,我在那有几个好友,我们可以过上想要的日子!”
“暮云,我——”没等刘玉明把话说完,吕暮云轻轻吻了上去。
“跟我走吧。”吕暮云最后哀求。
“好。”
得到了答复,吕暮云没有再留,她要回去做些准备。刘玉明则显得心事重重,就这么答应她,真的是正确的选择吗?
一阵扣门声将刘玉明的思绪拉回现实。
“师傅。”
“坐,为师只是过来看你。”
刘玉明低着头,这已成了他的习惯了。每当做错事,他就这样等着师傅的训。
师傅开口:“真的想好了?”
刘玉明诧异,随即明白师傅所指何事。
“想好了。”他说。
“一个大家闺秀肯抛弃身份跟你私奔了,想来也是无奈之举。”师傅轻轻叹了口气道:“玉明,为师这几年待你可好?”
“好,好着呢。师傅供我吃住,这份恩情玉明记着呢。”
“你是我最得意的弟子,年纪轻轻就有这般风光,将来肯定不比那鹤鸣差。”
“师傅……”
“可惜了,可惜了。我这徒儿,得急症走了啊。”
刘玉明不解师傅这番话的意思。
师傅起身往屋外走去。临走叮嘱了刘玉明一句:“要走就趁早动身,切记小心那个柳家少爷。”
柳长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