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吱嘎”
少年不顾母亲的阻拦,提着靠在门边的一把砍柴斧子,推门而出。
出门遥见旭日东升,身心内一片火热。
不过他没有心情欣赏日光下的风景,迈步走下山去,行动迅捷,沐浴旭阳,踩踏在雪地上直奔贾府内院,余下一道背影。
眼见儿子的背影消失在门口,张慧挣扎着被张嬷嬷扶坐起来,靠在木墙上有气无力的说道:“快,快去拦阻珲哥儿……”
“小姐,你别着急,这都喘不上气了。
看这脸色蜡黄的都快转青了,你不要命了?
没听见珲哥儿说吗,只要小姐出事,珲哥儿就拿整个荣国府的人陪葬啊!”
张嬷嬷一边替小姐按摩着胸口顺气,一边劝说。
心里其实巴不得珲哥儿闯喜堂大闹一场,改变困境。
否则都得憋屈死,还无人问津。
这是对待主母嫡子的待遇吗?
受够了……
张慧喘息着瞪了她一眼,咳嗽着说道:“这么些年,你都不改口称呼我一声太太。
纵使你知道一些内情,你也不能由性子乱来……”
“在这荣国府里改口,他们也配?
好了,我的大小姐,你没有看见珲哥儿嗜血救母的手指吗?
珲哥儿的手指在脱离小姐嘴唇的时候,伤口迅速愈合起来。
刚开始,我还以为自己看错了呢?
但我见珲哥儿出门的时候,他手指上的伤口完全愈合了。
恢复如常,就好像从来都没有受过伤。
那太神奇了。
真是不可思议啊!
看来咱们的珲哥儿身怀大造化!”
张嬷嬷在屋里说的手舞足蹈的,有些语无伦次了。
若是让外人听见了,一定会把她当疯子,胡说八道。
荣国府还不配,谁配?
这是一府两国公的荣国府好不好?
实权仅次于王府的存在。
在某些方面,远远超过了王府的实力。
这等国公府都不配,谁配?
好吧,张嬷嬷的话透着蹊跷,张慧也没有那份心力去跟她理论,心中一动惊呼道:“不好,我儿这是在激将母亲活下去,否则……”
“小姐才知道啊,珲哥儿聪慧着呢。
咱们的珲哥儿绝对不是十年不开口的痴傻子,而是金口玉言……”
“闭嘴,这种冒犯圣上的话你也敢乱说,你作死啊……”
二人在木屋内打哑迷,说天书,没有人能听懂。
不过她们皆在为珲哥儿的安全担忧,揪心。
毕竟这是大闹贾琏的婚礼,冲撞贾氏一族开枝散叶,传宗接代的大事啊。
即便是拜堂错过吉时,都不吉利。
若是闹散婚礼,无疑于杀子夺妻之恨。
还让前来祝贺的宾客看笑话。
国公府的颜面何存?
闹不好会死人的?
这就让二人为珲哥儿的安全担惊受怕了,并非表面上说说那么轻松。
“吱嘎,吱嘎”
珲哥儿沐浴在旭日紫霞中,提着斧子,迎风踩踏在积雪上,走下蜿蜒曲折的山路,抵达一排木屋前方,迎来一声呵斥。
“贾琿,你这个痴傻子,提着斧子跑到住宅区干什么?
还不快去后山砍柴,伙房里等柴烧火呢,去晚了仔细你的皮。”
赖三一身锦袍,腰上扎一红巾添喜,衬托出浑实的身板,像一尊一米七八的铁塔杵两栋木屋,道路中间龇牙。
作为后宅管家,几年下来让他养成了三分煞气。
这会儿直把他那一张驴脸,腮胡子,搭配盘头插簪的头型,扮演成活脱脱的半个李逵模样。
人见人怕,夜郎止哭。
搁在平日里,少年贾琿即便木讷呆板,见到他也会绕道走。
虽然他总是绕不开,还被赖三羞辱欺凌,但是为了不给母亲惹麻烦,他向来都是忍气吞声的,避之不及。
如今时来运转,贾琿自是无惧一切,直接无视,迈步向前走。
赖三眼见他脸上挂着笑容,无视自己,似是在嘲讽自己?
而且是大步流星的走了过来,还被周边几个小厮围观看了笑话,他顿时怒从心起,恶狠狠的冲向贾琿呵斥着挥拳就打:“贾琿,痴傻子冲撞婚庆犯忌,你去死吧……”
“沙沙”
一个箭步往前冲。
他途中拉开架势,扬起右拳就打的时候,突然察觉到身体失衡了。
怎么回事?
自己怎么比平日里快了一倍,呀,不好……
“嘭”
赖三身体失衡,左脚拌右脚,摔在雪地上啃泥,溅起一阵雪屑,随风飘散。
“狗奴才真乖,下次记得保持这样行大礼。
你要记住我的大名叫贾琿,贾国公的贾,珲天神君的珲!
记住了,下次给主子行礼规矩的,主子请你再吃泥巴。”
贾琿欣喜的瞅着赖三摔倒在脚跟前,说着话踏足其身,踩踏而过。
“呜,噗,哎哟”
赖三刚抬头便被他一脚把头踩到雪地里,吃了一嘴雪泥,翻滚着爬起来时遍体直哆嗦,这不可能?
痴傻子说话了?
天啦,十年了,这个痴傻子怎么就说话了?
头他还说自己叫贾琿,贾国公的贾,珲天神君的珲,想翻天啊?
他就算混不吝的混,浑蛋的浑,一个痴傻子,不受人待见的弃子。
一个弃子竟敢让老子受辱,你完了,你死定了……
“赖管事的,您没有摔伤吧,小的扶您起来……”
“管事的,只要您一声令下,小的们立马冲上去打断痴傻子的四肢给您消气……”
“滚开,你们这些不带眼瞧事的东西,想死啊?
你们一个个的还不快跟上去侍奉着,提前知会各处管事的,不要招惹他。
待我去禀告老爷太太,以及老太太亲自处置。
记住了,今个不能见血,快滚!”
眼见两个小厮小跑过来谄媚,赖三羞恼的一顿拳脚相向,说着话迈步向荣禧堂跑去。
余下两个腰扎红巾的小厮,捂住打出血来的嘴脸,狼狈的嘟囔:“哎哟,疼死我了。
这该死的赖管事拿我们撒气,活该他被痴傻子踩在脚底下吃泥巴,这会吓傻了吧?
谁让你们这些眼高于顶的奴才成天欺负人家痴傻子来着?
这下要遭报应了吧?”
“快别说了,我记得十年前,痴傻子是被大老爷打傻的,那可是刚出生的婴儿啊,大老爷也狠的下心下手。
如今,痴傻子经历了十年的修养方才醒来,今个的喜堂要变闹堂了……”
“谁说不是呢,没见他提着斧子来闹事吗?”
“天可怜见的,他走过喜鹊桥向伙房去了,快走,他要纵火闹事……”
“沙沙”
两个小厮说着话变了脸色,撒腿就跑。
“噗通,哎哟”
二人在经过贾琿一丈外绕道之际,不知怎么的就绊倒了,双双变成滚地葫芦,掀起一阵雪花四溅。
见鬼了?
这跑的好好的,还特意绕开痴傻子这么远小跑着,怎么就栽倒了?
邪了门了?
二人狐疑的爬起来就跑,根本不敢招惹贾琿了。
贾琿眼见他们跑向伙房,双挑剑眉,牵带嘴角勾起一抹弧度,看着沿路上的小厮惊恐逃窜的模样很是满意。
啧啧,自己刚醒来就有金手指傍身,不错哦。
貌似还是全方位增进自身实力的金手指,值得期待。
好像还能把自身掌控的单项能力,加持到别人身上,真心不错。
加持距离在十米之内,再远一点就力不从心了。
这是自己拿赖三与两个小厮做试验得出来的数据,有待开发研究。
貌似自己的复苏宛如旭日东升一样,向融化天地进军。
嗯,有奔头,我喜欢!
关键是自己努力了十年都不能掌控的身体,如今体泰充盈,控制自如。
五感敏锐,冷热可调节……
有意思,不过自己现在没有时间去探究,得抓紧时间找太医,抓药,找食物救母亲才是王道……
贾琿边走边想着心思,瞅准炊烟袅袅的方位,直奔伙房进军。
所过之处,小厮,丫鬟,嬷嬷,纷纷惊恐万状的让道。
“快跑,痴傻子提着斧子杀人来了,跑啊……”
“完了,老爷怎么还不来啊,他要纵火闹事了,这该怎么得了……”
“潜龙在渊,一遇风云便化龙,有好戏看了……”
“咦,焦大爷,您怎么来了,也不上去阻止他闹事啊?”
“阻止什么?该来的总会来的…你们都给我滚远点…”
焦大急匆匆的赶到伙房院里,眼见贾琿提着斧子钻入伙房,心情复杂的感怀往事,止步不前了。
十年前的那场乱子闹的太大了。
那一日,闹的惊天动地的,犹如昨日重现,这回是要旧事重提,要变天了?
贾琿对此一无所知,只身钻入伙房,一边捡可口的参汤,燕窝莲子羹等等大补汤,一饱口福,一边含糊不清的冲吓傻在伙房里的丫鬟小厮嚷嚷:“来,来个人,捡最温和的饭菜给我母亲送去……”
“谁在伙房里放肆,滚出来受死。”
不等他喊到人,便听见籁管家吵吵着进入伙房,大有杀人泄愤的气势。
“爽,好久没喝到这么可口的大补汤了,再尝尝这鱼翅……”
“住手,你竟敢糟践贾府招待贵客的菜肴,来人,给我把他乱棍打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