斜阳夕照,素裹镀金。
贾府内外的山水楼阁,一片洁灿。
那是一种雪晶莹韵,辉映出斜阳的淡金色泽光辉,分外的炫目。
“咻,扑哧”
一支穿云箭,射中了一只振翅向北飞行的鸽子。
白鸽在半空中哀鸣一声,挣扎的扑腾着翅膀坠落下来,伴随些许血水纷扬而下。
扑鼻的血腥气息,伴随白鸽和风挥洒到敬堂院里,弥漫在大红灯笼,红绸链接的红妆上,更显一份血腥的妖异。
“给我仔细的搜,不要放过任何一个角落,找出鸽子就地格杀!”
焦大看着白鸽坠落到院里的雪地上,溅起一蓬染血的雪花纷扬开去,在雪地上点缀出一蓬血水花朵,缓缓放下手里的紫雕弓,转向身后手持弓箭,一字排开的护院下达命令。
在府里灭杀鸽子是他的任务。
顺便排查内奸,只是做的比较隐秘,暂时处在暗中观察阶段。
现如今,他已经把武堂那一片区域里的鸽子清杀干净,刚带人抵达敬堂继续清杀鸽子。
“是,杀鸽子做下酒菜,分头行动!”
护院统领刘虎应诺,挥手示意兄弟们展开行动。
他还不忘了打上一句口号,刺激某些人露出马脚,破绽,以便留意观察。
在他的带动下,护院两两一组,分散开来搜查敬堂院落。
几十个人闹哄哄的把敬堂院落闹的乌烟瘴气的。
惹得忙碌在院落里的小厮,丫鬟,纷纷避之唯恐不及,人人吓坏了。
话说贾府里动刀兵,好像没听说过?
丫鬟小厮哪里见过这种阵仗?
纵使他们平日里听见武堂那边有操练的声浪传出来,甚至于有些疯传,说什么武堂里的护院的操练方式,比勇武,论冠射等等一些趣事。
对,就是趣事。
府里的丫鬟婆子与小厮,没事就聚在一起找乐子,说点有趣的事逗大家乐呵乐呵。
仅此而已,也就把武堂那摊子事当趣事说着玩了。
可如今不一样啊,动真格的了?
再加上护院用弓箭直接射杀鸽子,见血了,吓得下人们一个个的躲着走,大气都不敢出一口,吓坏了。
这会儿,人人自危,都不敢说话了。
看着这一幕景象,焦大背着手站在大院中央的雪地里,环视着院里吓得惊慌失措的下人们,对身边的刘虎说道:“大老爷那边进展的怎么样了?”
“焦大爷,大老爷已经安排护院封锁了贾府大门,只准进不许出。
如今东大门封禁,南侧门上锁了。
包括宁国府那边的西大门,以及侧门都上锁,封禁起来了。
这会儿,大老爷正在堂屋里与敬老爷说话呢?
您有什么吩咐?”
刘虎把长弓斜挂在右肩上,侧身看着焦大爷一头白须白发,搭配一身青绿色的武袍无风自动,心生敬仰的抱拳行礼说道。
他可是知道这位老爷子的厉害,曾是战场上的杀神。
一度伴驾在贾代善贾统帅身边征战经年,杀敌无数。
虽然焦大爷在武力上不如贾统帅,但是身为统帅的亲兵统领,不仅武力不弱,而且最主要的任务是维护统帅的安全。
可想而知,在战乱之地,分心二用可不简单。
置身在那刀光剑影,箭雨流矢之中杀敌求存,本就是火中取栗。
还要维护统帅的安全,这种事一般人想都不敢想,更别说做到了。
最起码要具备眼观四路,耳听八方的能力。
还要具备心思敏捷,方可在乱战之中逢凶化吉,调度亲卫军维护好统帅的安全,全身而退。
可见这位焦大爷不是一般人。
若非焦大爷曾经为了救助贾统帅受过伤,以及不识字,限定了焦大爷的前程,此时的焦大爷只怕也是一方大将,坐镇一方吧!
因此,刘虎对焦大爷是打心眼里敬奉。
焦大侧头在他高一米八六,生的五大三粗,但长着一张透着儒生气息的方脸上扫了一眼,微微点头说道:“你听好了。
第一,这次行动只怕是要闹大了,一定会惊动圣上的。
你必须让护院谨言慎行,小心出错,招惹杀身之祸。
该干什么干什么,不要节外生枝。
特别是要排查内奸,争取把护院丢光的颜面挣回来,拿内奸开刀吧!
第二,大老爷分身乏术,不能指望老爷面面俱到,得想着法的去替老爷分担压力。
一定要把大门守好了,结合内部清查,争取把府里的内奸一网打尽。
这件事情不是老爷一个人可以办到的事情。
主要还是靠我们这些护院,以知根知底,知晓下人的一切不良习性入手,方可一举奏效。
第三,珲哥儿非凡人,妙得很。
他是十年苦寒泪,一朝龙凤头,一鸣惊人啊!
若非其母中毒,他也不会暴露自己的惊天才能,智虐贾府上下人等,他现已为其母疗毒赢得一方净土与养生之地。
他这种人能屈能伸,不拘小节。
隐时藏锋不露,怒时血流成河。
若是他有野心,必是一个干出惊天动地的大人物,你要好生侍奉着,不可触其眉头,作死!”
他的这番话可是饱经风霜磨砺出的经验,睿智的点评了。
话说他才和贾琿见过一面,从旁偷听了贾琿的一些计策而已,他就这么看透了贾琿?
这是不是有点不可思议了。
可见焦大爷这位经历过战场洗礼,又藏于候府见惯了尔虞我诈,勾心斗角的事情,在心性见识上有其独到之处。
似乎拥有一双洞察人心的慧眼?
不得不说人老成精。
加上焦大爷平日里的低调,俨然就是一个喜形不怒于色的人。
没成想其心藏有沟壑。
听着,看着,刘虎对他是越发敬重,乃至背后发寒,有些后怕了。
当然,还有一种庆幸的暖流滋生在心间。
焦大爷跟自己说出这番话,就是把自己当心腹之人看待了?
严格来说就是认可了自己的为人?
这可是个天大的好消息。
可是怎么还有种如刺在背的感触啊?
刘虎在心里问自己。
冥冥中有庆幸,喜悦,激动,也有一份恐惧滋生在心间,他不禁向焦大爷抱拳躬身九十度行礼说道:“虎子在此多谢焦大爷的提拔之恩!
并在此发誓,此生必当肝脑涂地,维护贾府的荣耀,至死方休!”
他很聪明,说得硬气,大气。
只说维护贾府的荣光,而不是维护贾琿的利益。
但这也是隐形的态度,不必说出来。
或者说,焦大看准了贾琿将来必成大器的资质,让刘虎带领护院好生扶持,再立新功,更上一层楼。
但还需要继续观察观察,暗中辅助即可。
这种事情不能放在明面上,让人觉着要造反,那就玩大了。
这就是护院的职责,局限于贾府这片天地,还不能帮助主子做些出格的事。
否则就会引人怀疑,惹来横祸。
除非主子升任朝廷将领,有带兵的实权,方可在身边圈养亲兵搭理事物,否则就是违禁的。
要不然世家子嗣出门,都是带着几个小厮去跑腿办事呢?
“嗯,你能把我的话听进心里去,很不错,比我那留在老家务农的不孝子强多了,好好干吧!”
焦大不禁高看了他一眼,摸着白胡须感叹人生了。
想家了,也许是他感觉如今的贾府里不再太平,让他这位厌倦了血腥的人生出了隐退之心。
落入刘虎眼里,越发心悦诚服的说道:“您老夸奖了。
谁不知道您老把琅兄弟留在老家,用心良苦啊!”
“是啊,谁道王侯富贵家,花木血艳展娇姿,香艳诱来金鸾凤,飞上琼天空余恨。
这是城南书生吟唱的词句,不知何意?”
焦大摸着白胡须有感而发的说着话,迈步走向大堂。
余下刘虎站在雪地里发呆,若有所思,又莫名其妙了。
焦大爷临了来了这么一句,什么意思啊?
莫非是说贾琿横空杀出,一朝成龙飞天,血染江山空余恨…不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