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不快去拿笔墨？”司徒焱冷冷地看着她，见她一动不动，干脆自己站起来走向木柜，翻找纸张砚台。
“不在房里。”白心璇出声道。
“在哪儿？”司徒焱转头看她。
“外堂。”她如实回道。
“去拿来。”
“不行。”
司徒焱眯了眯眼眸，硬着嗓子道：“为什么不行？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侍卫只是守在苑外，你可以走去堂里！”
“我突然要拿笔墨，会引人怀疑。”
白心璇平静注视着他，缓缓道，“当务之急，你应该立刻去找王爷商议叛国罪名之事。你要休我，就等此事完结之后。希望到时你别出尔反尔，我等着我的自由。”
司徒焱的神色僵了僵，唇角抽动了两下，大步走向她，伸手戳着她的脑袋，怒道：“白心璇！你简直比猪还蠢！我现在给你自由，让你解脱，你就乖乖接受！什么叫等此事完结？如果此事的最后结果，是全家抄斩，株连九族，你是不是要陪着我下黄泉？”
白心璇退后一步，避开他的手，沉静地回道：“你就当我笨吧。我只希望你记得，此事完结，你会给我自由。”
她从来都不是聪明的女子，她只知自己无法在此刻抽身，即便他从不曾把她当作妻子看待，但她还是已把他当作夫君，她不能在夫君危难之时弃他而去。她想离开，但却不应是这个时候。
司徒焱凝望她一眼，心情纠结复杂得难以言喻，半晌，他才冷着声道：“既然你不想去拿，那就由我去！”他一定要保她周全！
“不许！你出去了会被人发现的！”白心璇挡住房门，不让他出去。
“让开！”
“不！”
“白心璇！”司徒焱恼怒地咬牙，她怎么如此冥顽不灵！
正僵持着，房外冷不防地响起一道不疾不徐的声音——
“为了何事争执？不如由朕做个公证。”
房内，白心璇与司徒焱面面相觑，皇帝竟然这么快就来了！
司徒焱沉着面容，打开房门，单膝下跪：“臣司徒焱叩见皇上！”
“平身。”皇帝优美的唇角勾着一丝略带寒意的浅笑，衣袖一挥，径自走入房中。
“民妇参见皇上！”白心璇躬身行礼，眼角余光瞥见跟随在皇帝身后的人，心中不禁一凛。
“朕知道四皇弟来过，不过倒没想到司徒卿家原来已经返京了。”皇帝顾自在桌旁坐下，神色平淡静然，只是眼眸微垂，掩起那墨玉似的瞳仁，也遮住了眸中的精光。
白心璇看向侍立皇帝身侧的那名侍卫，他也正看着她，眼神带着一丝歉意。然而，她怪无可怪，他忠于皇帝，并没有错，那是他的职责。
“请皇上恕罪，臣本想处理了家事之后就立即进宫。”司徒焱低眉敛眸，沉声道。
“朕方才在门外不经意听到你们的争执，朕很好奇，到底她犯了何错，司徒卿家你要休了她？”皇帝淡淡地抬眼，扫过白心璇和司徒焱。
“皇上，这是臣的家事，恳求皇上给臣一些时间，天亮之前臣必定会入宫向皇上负荆请罪。”司徒焱的姿态恭敬，但语气仍是不卑不亢。
皇帝的脸色微微沉下，话锋一转：“司徒焱，你现在是待罪之身，有何资格与朕讨价还价？朕说了，此事就由朕做个公证。”
不等司徒焱回话，他转而对白心璇道，“昨日朕欲赐你一品夫人的名号，你不要。今日司徒焱要休了你，你亦不肯。不如你自己说，你到底想要如何？”
白心璇看了司徒焱一眼，然后郑重地跪下，对皇帝道：“回皇上，民妇如何想并不重要，司徒将军忠诚爱国，现在他背负着叛国罪名，实在莫大的冤屈，还望皇上明察！”
皇帝却没有立刻接话，他的目光落在房间角落的琴架上。那把上等楠木古琴，是藩国贡品，之前四皇弟向他讨了去，原来是赠送佳人。
气氛莫名的寂静。
司徒焱眯眼看向白心璇，心中暗暗恼火。这个笨女人！大好机会在眼前，她竟然不懂得争取！
只要她开口下堂求去，那么他当着皇上的面写下休书，即便将来他要被满门抄斩，她也不会有事！
感觉到司徒焱隐怒的视线，白心璇偷偷回瞪过去。
她当然知道他在想什么，他才是脑子里装着稻草！现在皇帝就在面前，他还不赶快为自己澄清平反！
静默半晌，皇帝缓缓自椅中站起，声音清冷浅淡，却带着一丝冷峻，不怒而威：“司徒卿家，关于你通敌卖国之事，朕已交给刑部办理。在事情未查清楚之前，朕会将你以及你的家眷暂时收押天牢，至于府中家姬仆人，就留在府内，等候发落。”
“皇上！请听臣一言！”司徒焱出声止住皇帝欲行的脚步。
“说。”
“皇上要将臣收监待办，臣毫无异议。但是臣不明白，皇上所指的家眷，是指何人？”
司徒焱直视着皇帝，再道，“臣无妻无子，孑然一身，何来家眷？若要说府中侍妾，那也不过是姬妾婢女的身份，如何能算是臣的家人？”
闻言，皇帝勾唇淡笑：“且不说侍妾，就说眼前这位，难道她不是你明媒正娶的妻？还有你的儿子，司徒卓文，他也不算是你的家人？”
“皇上明鉴！卓文并非我亲生，与我毫无血缘关系。而白心璇，我今日休定了她，还请皇上做个见证！”司徒焱再次单膝跪下，神情恳切。
有心人花费三年时间来设计陷害他，要脱罪恐怕很困难，无论如何，他都必须先保府中所有人的安全。
“莫说朕不近人情。根据我晋朝律例，但凡男子休妻，其妻必是因为犯了七出之条。不知白心璇所犯何事？”皇帝的墨眸泛着清冽的光芒，为了皇室的名誉，他决不会容许司徒焱休了这个女子！
“白心璇不守妇道，不贞不洁，早已犯了七出之条！”司徒焱的语气低沉，十分坚决。
“我没有！”白心璇冲口否认，忙向皇帝澄清道，“民妇一向循规蹈矩，从无越礼行为，还望皇上明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