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岳大军在半个时辰之内迅速从大营悄然撤回赫山城内,由于仓促,大营之中仍是灯火通明,且落刀戟战甲等军用物品无数。刚到寅时,暗夜之上便炸出了五色的琉璃烟火,苏孭见此信号,胸中澎湃不已,成功刺杀掉景岳唯一的王子那可是大功一件,更何况景岳的国主失了仅有的继承人,景岳便会不攻自破。
“来人!”苏孭喝来传令兵。
“通知各部将领,照原定计划渡河!”
寅时刚过,羌融的十万大军分为五路从五个不同的岸口朝衡水东岸平铺直展而过,此时因为景岳的撤退和深三尺有余的寒冰,羌融的大军没有遇到任何阻碍便成功渡过衡水登上了东岸。
奇怪的是,景岳在衡水沿岸竟未设任何岗哨,与岸口仅有半里之遥的大营中里也没任何的响动和声息,唯一可见之物便是岸口停靠的八只“铁船”,样子与寻常的船只不大一样,船底竟有和车轮相似但又极其结实灵活的铁轮,苏孭着人一推,只是稍加使劲就能轻松前进很远的距离。
苏孭心想,景岳的大营如此安静只有两种可能,一种就是设有埋伏等着自己去,另一种就是那儿根本就是个空营,虽说景岳在王子遇刺的混乱情况下不大可能会安排伏兵,但为了万无一失,苏孭还是先派人去查探景岳的大营。一刻钟后,斥候带回了消息,原来那里真的是座空营。
苏孭不禁嘴角上扬,看来这次林肃是闯了大祸,景岳的唯一继承人在他这里丢了性命,心里害怕,准备窝在赫山关内当缩头乌龟了!苏孭握紧了拳头,看来自己的机会来了。
苏孭领了一队人亲自将景岳空营查探了一番,景岳的人走的十分仓惶,营帐什么的都是现成的,只需着人运来粮草,十万大军便可安置在此,于是派了人去西岸调粮。苏孭再看那八只带轮子的铁船,虽具体说不上来此物到底能做什么,但景岳这么费心的用精铁打造出来的东西肯定不是当摆件用的,必定是大有用途,只是他们今夜走的匆忙,未及带走,先将它们运回去,来日再探究它的用处。
行军作战讲究天时地利人和,景岳目前军心大乱,半夜匆忙回城防守必定大有疏露,苏孭安排好粮食和后续接应,当下就领了大军朝赫山城奔去,他打算今晚就一鼓作气将赫山城拿下,活捉那个传说是沧州名将的林肃,好好涨一涨羌融的士气。
而此时在赫山城内,林肃心里十分焦灼,在城墙边上急的直打转儿,这司空诺虽有几分能耐,但就这么将大军撤了回来还是有几分冒险,这么做不但将羌融大军招了过来,还给人家留了座现成的大营,若是苏孭不上当,那他林肃的一世英名尽毁啊!
其实这个时候紧张的不止林肃一人,景灏也是神经紧绷,沉默不语,司空诺见状,倒了杯热茶,道:“赫山城近水,晚间格外的冷!还是先吃些热茶吧!要不苏孭还未来,你先把自己冻成雕像了,那样人家岂不是捡了大便宜!”
景灏接过茶盏,木然地抿了一口,“你也喝些热茶暖暖身子吧!”虽在说话,但他的双眼还是直直地盯着城下的苍茫夜色!
未了还是问了句,“你说苏孭他会中计吗?”
司空诺笑着摇了摇头,说道:“不若我们打个赌吧!我赌羌融的大军一盏茶之内出现在我们的视线之内!”
此话一出,屋内的十几双眼睛刷刷地盯在了司空诺身上。
司空诺却轻松道:“我若是赢了,回到宣城之后,殿下可要亲自带我将宣城好好地游玩一番。”
景灏转头向司空诺道:“游玩算什么彩头,此战若成,我便向父王上书举荐你为副丞相。”
司空诺听后摇摇头道:“山野粗鄙之人,可消受不起高官厚禄,不若这样,如果一会儿我赢了,就先将奖赏欠着,回城之后我再向殿下讨要,可好?”
“好!”景灏想到没想一口就应了下来。
天气寒冷,说话间,茶已凉,景灏看向了司空诺,还未开口,司空诺却示意景灏向外看,景灏连忙走出屋外,于城墙边远眺,一里之外逐渐涌现出大片的火光,向着赫山城而来,那是羌融大军手中的火把汇聚的光亮,景灏与林肃心中俱是一惊,不知是喜是忧,景灏握紧了手中的剑柄,不到一里了!若是今晚计谋不成真的兵临城下,他便与赫山城共存亡。
这时就连司空诺身边的郑小西都趴在城墙上紧张不已地盯着不远处羌融的动向,咬紧了牙关看着羌融大军步步逼近,这方司空诺来到城墙边上往外随意瞥了一眼,暗自估算了一下,淡定道:“各位不用紧张,他们到不了城下,进不到千米之内就会原路返还,林将军只需按原先安排好的准备追击伏敌就是。”
林肃眼瞅着羌融大军越来越近,已快近半里,却还听到司空诺说这话,好想问一问,你司空诺凭什么确定羌融大军就不会进到千米之内,若是事态发展到不可控制的局面,看你怎么收场!正想间,不知谁喊了声:“离城半里了!”
林肃好不容易让自己两颊因紧张而跳动的肌肉平静下来,握紧拳头向下望去,却发现羌融大军忽然缓缓停了下来,林肃以为自己是眼花了,再定睛一看,羌融的大军依然停在原地不动了,还真如司空诺所言,不会进入到千米之内!林肃十分震惊地与同样心惊不已的景灏对视一眼,心中的一块大石终于落地了,这场战争现在终于要正式开始了。
苏孭领着近十万大军眼看就要到得赫山城之下,却突然接到军报,西岸大营被天火袭击了,苏孭一阵蒙圈,怎么会有天火呢!抓着前来传讯的军士吼道:“哪里来的天火?从哪儿烧起来的?”
那士兵期期艾艾回道“各处都在烧,不知为什么突然就四处同时着火了!大家都说……都说……是天火!”
苏孭甩开那军士,骂道:“混账!一派胡言!定是混入了奸细,四处放火,才烧起来了的,哪有什么天火!把这胡言乱语的给我拉下去打四十军棍!”
苏孭抬头望望不远处的赫山城,难道真的天意如此!明明稳操胜券,怎么就突然起火了呢!还是做出了决断:“传我令!回西岸!”
此时军中一谋士上前道:“将军,三思而后行!眼下的机会难遇,若是回了西岸,再要渡江,极其不易!不若留一部分人守在东岸,待将军处理好西岸大营事宜,再回东岸攻城也不迟啊!”
苏孭道:“不可!西岸大营着火,粮草可能大部分已毁,若将大军留在此处,无粮为继如何攻城!还是先回西岸再做图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