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一轮弯月躲进云彩深处,瞧不见身影。漆黑一片的大地上,穿过一片竹林,就到易家庄地界上了,轻微的响动,惊起林中的群鸟。窸窸窣窣的声音越来越近,有人踏着月色而来。仔细听来,不止一人,一人脚步轻浅,功夫不弱,一人呼吸微重脚步散漫,沉府极深却体重较轻。弯月逃出云彩的包围,终于看清,是一大一小两个少女。
高个子的少女约莫十五六岁的模样,弯眉婉约大气,杏眼含秋水,娇俏的抽抽鼻子,樱桃小嘴小声嘟哝着,芊芊手指扯了扯浅墨色的下裙,一手转动着手中奇模怪样的武器,是一柄长方直型的长棍,勾勒着繁琐的花纹,玄铁制成,剑柄柔滑如玉,月色下泛着蓝光。
少女停下来,回头看身后小个子少女,撇了撇嘴,她叫她:“俏俏,今日进不了城了,天色也不早了,我们找个地方歇息吧。”
“你非要把我拖出来的,就让我风餐露宿?倒是你,看你现在这个样子,伤口又恶化了吧?”小个子少女幽幽的看着少女,她走出阴影处,露出一张还未长开却已可见倾城之姿的小脸蛋。
瞧着约莫七八岁的小娃娃,鹅蛋脸,细眉大眼,俏鼻小嘴。她拍了拍身上纤尘不染的粉黄色的衣裙,踢了踢脚边的干净的石块,蹭了蹭绣花鞋上的黄泥,脸上满是嫌弃。小姑娘摸了摸系在腰上的短剑和裹着薄纱的长笛,她顿了顿,朝高个子少女的位置走去。
“活该!”小女娃娃神情冷漠的瞅了一眼旁边的少女,抽出腰间的长笛,解开薄纱,露出长笛全部的模样,是一只通身幽蓝的玉笛,一看就价值不菲。
“俏俏,好好讲话,我是你姐姐。现在父亲和姨娘生死不明,你一个人留在木家会死的,我不可能把你一个人放在哪里。”高个子少女苦口婆心的劝说道,她面色苍白,说完便捂着胸口背过身去,连呼吸都轻的几乎听不见。
俏俏手指微动,止住了转身的幅度,小姑娘微不可查的叹口气。“自以为是!”
俏俏抬手将长笛“茶琦”放在唇边,悦耳的笛声洋洋洒洒的的飘进耳畔,伴随着周围的虫鸣鸟语,竟是格外的和谐悦耳动人。
时间在这一刻仿佛过去了许久,又仿佛静止一般还在当时。待少女睁开眼睛时,心痛已经止住了,她开心的抱住俏俏,笑意掩饰不住的扩大。
“俏俏越来越来厉害了!”
“木槿棠……你给我松开!”俏俏厉声喝道,这个可恶的女人,小姑娘没有推开她,指甲轻轻划过玉笛,她无奈的等她慢慢松开。
“有什么可厉害的,哪一家的功法里面没有神疗?”小姑娘神情漠然的收起玉笛,嘲讽的嘟囔着。
“俏俏,不一样的,他们都是靠消耗自身灵力治愈创伤,不管是自己还是别人,包括木家功法也是一样。只有你,俏俏,只有你是不消耗灵力疗伤,而且俏俏最独一无二的是对这个世界灵力的感知,虽然不能使用它们,但是你可以安抚它们。所以这些年父亲和姨娘隐瞒你的身份,就是怕你因为这个受到各大世家的伤害。”木槿棠扶着俏俏的肩膀,把那些小姑娘并不知情的事情一一说明,她没有告诉俏俏的是,父亲和姨娘这次外出也是因为她。有些事情,不知道要幸福的多,她希望这个庶妹可以活泼开朗一些,她太深沉了,安静冷漠的不像个小孩。
“我累了。”俏俏没有反驳她,黝黑的眸子看不出喜怒,像是什么也无法打动她。
“好。”木槿棠摸了摸俏俏的头,站起身。捻了一个诀,修长如玉的手指翻飞,结出一个印。泛着白光的阴影中冲出一只全身亮白的小兽。
“吱!”小东西扑腾进木槿棠怀里,亲昵的蹭了蹭,小眼睛眯成一条缝,憨态可掬。木槿棠安抚似的摸了摸小兽的毛发,笑道:“雷神,你这毛发再养养,到时候夏天到了做个围脖也不错,软乎乎的热乎乎……哎,你跑什么?给我回来!”
雷神瞪着木槿棠,眸子里都是怒火,逃到里木槿棠三米远的地儿,还不忘朝木槿棠控诉:可恶的小偷,妄想偷我的毛发!
“好了,不偷你的东西,你赶紧过来,天黑了,我们要修整修整,明天要进城咯。”木槿棠安抚着雷神,无奈的扶额,小东西越来越精明了。
“吱吱吱!”呵,人类!
木槿棠伸出手臂,掌心发出微光,照在雷神身上,小东西沐浴在朦朦胧胧的微光中,慢慢变大,化作一座小楼,外面罩着一层轻纱。远远的望过去,像是森林深处妖精的宅邸。
“前面两百米处有水,收拾一下你身上的血腥味,恶心。”俏俏看木槿棠停下,便不客气的朝小楼走去,路过木槿棠身边时皱着鼻子说道。小姑娘伸手掀开帘子,抬脚踩在木制的夹板上,往前走几步,推开小楼门扉,里面应有尽有,已然烧起了灯烛。
木槿棠看俏俏已经进去,无奈的笑笑,朝她刚刚说的方向走去。白天的时候胸口的创伤就已经裂开了,因为走的是荒无人烟的森林,不方便处理,便一直搁置,到晚上已经非常严重了。
“咯吱!”俏俏打开门,看到的只是木槿棠渐行渐远的背影,她握着门扉的手指微动,顿了顿又把门关上了。
雷神化成的雷艇,上天入地下海,无所不能,防御能力百分百,不能主动发起攻击,对外界的攻击自动反弹。俏俏一个人待在里面,木槿棠是不担心的,她走到俏俏说的地方,果然有一处溪流。
“真好啊,累了一天,还可以洗个澡。”她走到溪边,脱掉鞋子,白皙细嫩的脚丫子踩在水里,冷的一激灵,她轻呼出声,随即便喜笑颜开,伸手捞了一把溪水轻轻拍在脸颊上,清凉舒爽。褪尽衣衫,这个人钻进水中,几下就不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