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王旖送回安顿好后,疲惫不堪的太傅也回到自己的房间,开门后,撞入眼帘的是那一摞又一摞的奏折。
可笑今夜折腾这么久,什么计划都没成功,倒是成功的累死自己了!
他要不要装病休个假,不!不用装,他现在就是病号。
“早批晚批都是我批。今晚批不完奏折,明天挨批的就是我了……哎!批吧!”
他无奈的叹了口气,合上门,然后依仗着未燃尽的九枝灯的灯光,准备好要彻夜不眠了。
“嗙”
不用想,这种开门方式向来只有一人用的融会贯通。
阿满进门后上来就给太傅绑了票了。
“别动!”他一边厉声斥道一边摁住太傅的手硬给人家把脉。
“我没事儿,你不用摸了。”
“不用摸??好!那你告诉我,胳膊上的伤是不是还要等到全残废了再跟我说!”阿满撒开了手愤怒的吼道。说罢一把撸起了太傅的袖子,拆开那被血浸透了的一层层的流云水。
“一会儿我会处理的,你回去吧。”
闻言,阿满的动作突然僵住了,憋着火,诉肠道:“你知不知道我有多担心你……你从来就没让我省心过,我每天都再过着提心吊胆的日子,生怕你的身体出错,可你呢?被我视为珍宝的你,可怜惜过自己一丝一毫?”
“有过。”
“不,你没有!若有,你还会为王旖待在这儿么?你堕落至此,连性命都不顾,又何曾在意过?”
“她……”
“我就是不许你再提她!”
“你没经历过,又怎知红尘?”
“难道你就经历过了!?”
“……”
“我不需要经历,也不想经历,我可不想步谁的后尘。”
谈话间阿满还是不由自主地为太傅包扎好了伤口,话音刚落,他就气愤地站起身来,准备不再找气受:“眼不见心不烦,我走了。你最好老老实实的,别出去找晦气了。”
说罢,头也不回的就走了。
其实阿满过来的时候还有一个原因:师兄放过王旖还帮她抵御刺客,他已经心生不满,但看到师兄伤口上冒出的血,还是不忍心骂出口。
太傅见阿满走的利索,偷偷浅笑了。
……
月至西山头,繁星渐渐的蒙起了第一层雾,东方隐约可见一抹藏青色。
寅时到了。
太傅也终是把奏折都批好了。
他总算吐了口长长的气。然后端起茶准备抿一抿再睡觉。
“太傅,您还没睡啊?”
那口茶刚咽进喉咙里,这股神出鬼没的声音就窜出来了。
“噗!”
太傅一下子就被呛到了。
“咳、咳……”
还好喷的不多,不然湿了奏折,他一晚上的辛苦就白费了。
话说,门外的是谁啊,走路不带声的吗?
门外人不等太傅提问就先自报姓名:“在下是燕湘府的侍卫陈楚魏,我家女公子有请。”
“霍芸樊?”
“……”陈楚魏听闻太傅直呼名讳半天没说话,似乎是有点生气,最后还是恭恭敬敬的说:“是。”
“行。等下了朝我就去。”虽然言语听不出什么,但太傅也在生气。
王旖与她真心相待,霍芸樊却要对王旖行刺,想到这里,太傅又不想去了。
不想陈楚魏却要咄咄逼人:“还请太傅即刻前往。”
“我要是因此误朝,你家女公子可为我担保啊?”
“没说。”
“这不就对了,那就等我……”
“可是也没说要您下朝再去啊。既然我家女公子有请,还是早去较好。”
“呵呵。”太傅的脾气又上来了,对于打扰他睡觉的人他没什么好说的。太傅慵懒地站了起来,紧接着低头拍打着身上的灰就走到了门前。
他拉开了门,抬头看了一眼。
仅着一眼,让他惊愕到心头一颤。甚至有某个瞬间他似乎出现了幻觉----忘年……
两人相互平视,各自心里都有些莫名其妙的感觉。
不过最早清醒过来的还是那个侍卫陈楚魏:“太傅果然和传闻中的一般,气度不凡。”
闻言,太傅也回过神来:“这些话你还是留给那些老臣说吧。我还是那句话,等我下朝再去。”
陈楚魏不自觉的嗯了一声,然后靠在门边背对着太傅。
太傅不解,他不应该回去复命吗?
“你这是做什么?”
“既然太傅执意要下朝再去,那在下就在此等候。”
“就站着?”
“啊?”
“你要是觉得天气不错就在这儿待着吧,反正夜深寒重……”
还没等太傅说完,一股子风就从他身侧呲溜的钻进了房里。
等太傅反应过来后,他像是忍着火过去一般,淡淡一笑。
待他合上门转身后,发现陈楚魏坐在桌前喝茶的样子和刚刚站在门外的简直判若两人。
他绕过屏风走到床边,连被都没盖,倒头就睡。
可是陈楚魏却突然问到:“太傅就这么睡了?”
“怎么,有问题吗?”太傅无奈问到。
“你不盖被,容易着凉。”陈楚魏放下那把从未离手的剑一门心思说道。
“就睡一个时辰……”
陈楚魏突然不想说话了,他想到:怎么就睡一个时辰?大晚上的都干嘛去了?
陈楚魏到处看了看,想打发打发时间。无意间,看到藏于书案后一叠又一叠的折子。
他蹭过去拿起最上面是一本,翻开后,上面竟写着密密麻麻规规矩矩的字体。
紧接着,他急忙拿起更多的折子,翻开皆可见字。
他没有耐心细数,只觉得触目惊心。
“还有明天啊……以你和陛下的关系,定然不会被责骂吧。非得搞得这么疲惫做什么?”
陈楚魏长叹一声,只觉得太傅估摸着有病。不是生病,是真的有病!反正他是这么认为的。
他不由自主地往太傅那里看了看,替他惋惜的摇了摇头:长得这么好的一个人(虽然只能看见半张脸),怎么偏偏那里(头)出了问题呢?哎……
时间过得很漫长,对于陈楚魏来说。
他只能在屋里转来转去,看看陈设,翻翻书简……顺便练个功。
让他脚步逗留最多的,就数太傅床边了。他总是忍不住想揭开那个面具,却又怕他揭下的与此同时会遇上太傅醒来,到时候被责怪,他的脸皮可真不够撕的。
就在他蹲在床边低头发呆的时候,竟不知不觉的过完了一个时辰。
“走,陛下该上朝了。”
还是太傅醒来拍了拍他的肩他才意识到的。
陈楚魏发蒙的到处寻摸,然后见太傅出了门这才站起来跟了上去。
路痴陈楚魏没怎么进过皇城,这仅仅是第二次。他需要跟在太傅身后“紧追不舍”才能保证不跟丢了他。面对这弯弯绕的走廊,陈楚魏总觉得自己在原地打转儿,因为他所看见的墙基本上长得都一样。
也亏太傅住的不远,陈楚魏糊里糊涂的也就紧随其后的到了大殿。很难想象如果路线再远点儿,他是不是已经被甩在哪个宫哪个院里被城墙围的团团转……
陈楚魏并没有进去,他也没资格进去。他就只能待在殿前无数台阶下陪伴着那群士兵一起看蓝天数白云,太无聊的时候还会扎堆儿下注,猜猜谁会是第一个出殿门的。
“你们信不信今天第一个出来的是陈尚书?我听说今天他远方亲戚来,他肯定着急出来!我、我押十文!”
“什么呀!一定是燕湘侯!他天天事务繁忙,哪天不是第一个出来的?!我押一两!”
“戚。我天天搁这儿站岗,你们说的都不对!我猜一定是……陛下。”
众兵:“咦~~”
陈楚魏希望太傅能早点出来,这样也好早点回去复命,便脱口而出:“太傅。”
话音刚落,全场鸦雀无声。
好一阵子后,其中一个贪财的问:“你押多少?”
“你们一共押了多少?”
有个会算账的清点道:“南门的钱三儿掏出棺材本儿押的最多,押了五两。然后就是西门老李和东南门老葛各押了二两……多多少少,少说也有十几两了。”
陈楚魏笑着摇了摇头:“我也不欺负人,那我就押个二十两吧。”说着,他从怀里掏出二十两押上了。
银子落地后,一些人没忍住笑了。有个大嘴巴的漏了水:“你是真不知道还是故意送我们钱呢?”
有个人给大嘴巴杵了杵胳膊,大嘴巴立马闭嘴了。
陈楚魏眉头一紧,不解的问:“怎么了?有问题吗?”
还是那个贪财的:“太傅吗?他每次都是最后一个出来的。有的时候我们都要换岗了他也没见出来过。”说罢,也忍不住喷笑起来。
陈楚魏想趁没人看见的时候把银子拿回来,有人打了他的手:“不能后悔!”
“我、我没有!银子放歪了,我……我正一正。”他嘴上这么说,手还是想偷摸的拿它回来,毕竟这可是他干了五年侍卫好不容易才攒起来的,这些都是为了以后娶老婆用的。
啪!!
贪财的一扭脸瞧见陈楚魏的小动作立马就上手打了回去。
陈楚魏狗急跳墙大叫道:“我不赌太傅了!能不能换个人啊~各位大爷行行好!”
众兵皆道:“不行!”
陈楚魏自知这次玩儿大发了,他得光棍多少年才能见到老婆呀!
就在陈楚魏彻底心灰意冷之际,那宛如救世主一般的声音从远处响起……
“是谁拿我下注呢?”
陈楚魏顿时热泪盈眶随众人一齐回头,那仿佛被佛光普照的身影瞬间烙进了陈楚魏的心坎儿里。
“太傅!”陈楚魏有点想扑进太傅怀里来个感恩的拥抱,可是太傅却先郑重的咳嗽了一下,然后凑近说:“喂……赌赢了没有啊?”
陈楚魏坚定的狂点头。他心里乐开了花,不仅没折本,还捞了一笔!
可此时此刻所有下注的士兵立马傻了眼,目瞪口呆。钱三儿当场白脸急晕过去。
太傅一见也吓了一跳,向陈楚魏宽慰道:“不就是下个注吗别出了人命案子,走个过场就得了。你把别人的钱都还给人家,拿回本钱,大家笑一笑就过去了。”
陈楚魏不依不饶道:“不行!刚刚是谁说不能后悔的!”
大家面面相觑后都将目光转移到太傅那里,祈求帮助。
太傅拍了拍他:“不就是银子吗?我那里有一箱,需要的时候随时找我,放过他们吧。再说了,你不还得回去复命吗,怎么,这时候倒是不着急了?”
经太傅这么一提醒,陈楚魏想起最开始的目的了,拿走自己的银子立马拉着太傅跑了。
见陈楚魏真正走远众士兵也总算松了口气,钱三儿也跟着回血了。
……
马车驶出皇城,车上有两人对坐。
“你们在赌什么?”太傅好奇的问。
陈楚魏因为没拿到钱而生气:“赌谁是第一个出殿门的人。”紧接着又埋怨嘟囔道:“明明我都赢了!真是!”
“然后呢?”
“然后他们都出高价赌别人,就我,傻不愣登的赌了你!”
“你不是赢了吗?”
“是!是!是赢了,可是赢得一点儿都没气势。你说你,今天如果不早出来,我这老婆本儿可就真进去了!
今天你为什么出来这么早?”陈楚魏生气,可还是忍不住问了一句。
接着,太傅脸上挂满了忧愁和烦闷:“陛下因为昨晚醉酒暂不能上朝。是那个陈俭,他毛遂自荐的主持朝政,结果,朝上不仅没有反对之声,反而把懒惰懈怠的罪责推给了我。再加上,半天都没能插上话就待不下去了,出来了。”
“这可不像传言中的太傅会做的事儿啊?”
“要放在平常,我定然不会如此。”
“那是为何?”
“因为你。”
闻言,陈楚魏立马红了脸低下头去,还有点紧张:“我!我可没有龙阳之癖!”
“想什么呢!今天朝上没有大事,想着你!你还要回去复命!所以!我就出来了。”太傅故意把重点下重了音。然后扭头无奈的又丢出一句:“这孩子,真是!”
说话间,便到了燕湘府。
车夫下车,高嗓门的朝马车里面喊:“侍卫大人,到了!”
太傅随着陈楚魏下了车,站住脚后抬眼便是三个大字:燕湘府。
他在皇城中住了近十年,在京城中也跑过不少活儿,燕湘府,他第一次得见。
高墙,大门,以至于牌匾都与皇城中的样式别无二致。可想而知燕湘侯的地位……
“想什么呢?进去啊。”陈楚魏催促道。
太傅对陈楚魏微微一笑,便进去了。
然而另太傅大吃一惊的竟是府上没有一个丫鬟!
往来间,只有男子!
太傅实在忍不住,跟进陈楚魏的脚步,窃窃私语道:“你们府上没有丫鬟吗?”
陈楚魏倒是对这个问题习以为常一般,司空见惯的回答:“没有。”因为每个进燕湘府的人都会这么问。
“那平日里谁伺候你们家女公子啊?!”
“我家女公子自己可以。”
“那……”
“一些杂七杂八的活儿,我跟太傅对陛下一样,都只是帮衬帮衬。比如打扫啊,整理……”
“咳、咳、咳……”太傅突然不想说话。
陈楚魏关心的问:“怎么咳嗽了?没事吧?!”
太傅尴尬一笑,摆了摆手:“没事没事。”
他嘴上说着没事,小拳头还是攥在了袖子里:跟我对陛下一样??哪儿一样了??
“再拐个弯儿就到了。”
“嗯。”
砰!!
可惜弯儿还没拐,就从目的地爆发出火炮一般的声响。
接着从大量烟灰中走出来一个满脸黑的……
“主子!”
陈楚魏惊呼一声急忙上去帮忙。
“怎么会爆炸呢!”
“见过女公子。”
霍芸樊寻音回头,余光中一个白花花的人影吓了她一跳:“唉呀妈呀!”
太傅作了揖,起身后说:“惊扰到女公子还请见谅。”
霍芸樊很是打趣的问:“我都这样了,你怎么认出来的?”
太傅笑了笑:“陈楚魏解释过,说府上没有丫鬟。所以,能立在这儿的便只有女公子了。”
霍芸樊点了点头:“也对。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进屋吧。”
“咳咳咳,不行!”陈楚魏从屋里跑了出来,解释道:“屋里还有灰尘,不宜进去。”
霍芸樊恍悟:“我的吸尘器!”
“吸什么??”太傅糊里糊涂地跟着霍芸樊进了屋子。
只见霍芸樊把桌子上的一个木盒子抱在怀里,视若珍宝般的擦拭着上面的尘土。
陈楚魏劝说道:“主子,这东西都成这副德行了,你就别要了!”
霍芸樊满眼不舍:“不行,不能半途而废。再说了,别人能做的我怎么就不能做了!”
闻言太傅忽然明白为什么府上没有丫鬟了。他环顾四周,唯见四下皆是奇门遁甲之物。
“女公子喜欢研究这些?”
“自然喜欢。机关术和偃术略懂一些。”
“略懂?听闻女公子可是一学就懂,怎么在喜欢的行当上反而就是略懂了呢?”
“父亲不许我学。我就自己研究,可是真正能用得上的书京城里没有,所以就学得慢了些。”说话时她都不忘给这些木头疙瘩擦尘。她看见太傅翻开了那一摞书,知道他接下来要问什么,便抢先一步:“书都是陈楚魏以前偷偷买来的,不过也因此为我受了罚。父亲发现后命人阻了我与书局往来,我的学术也就此为止了。现在,就连这么个小东西都做不好,哎……”
“所以你叫我过来是为了修这个吸、吸……”
“吸尘器。不过我叫你过来是有更重要的事。”
“比吸尘器重要?”
霍芸樊将手里的吸尘器一放,正色道:“比大幽国重要。”
霍芸樊:“知道大幽国库中的玉玺吗?”
太傅:“知道。”
“那我就不必多说了。眼下陛下刚刚登基,不少邻国又开始蠢蠢欲动,试图趁机而入,不少港口已经成为别国的囊中之物,照这样放纵下去,用不了几年,大幽国就会因为内外空虚而灭亡。而导致这些发生的,不是大幽国的国土占地而是藏在大幽国库内的玉玺,他们是冲着一统天下来的。我父亲曾经与先帝商榷,先帝的意思是销毁玉玺,而这前提就是打开国库。”
“那先帝为何不……”
“听父亲的意思,先帝自知能力条件都不足,是有意将这个任务交给陛下处理。那是因为当时父亲隐瞒了一件事。”
“何事?”
“卷轴。先帝就是因为没有得到卷轴的帮助所以放弃寻找钥匙。而卷轴就藏在燕湘府里。我叫你来,是因为父亲把卷轴藏在他书房的密室中,那是一个机关重重的地方,光我一个人,做不到。”
闻言,太傅笑了:“那你怎么知道我就可以?而且,你为什么把这么重要的事情告诉我?你不怕我是内奸或是利欲熏心之人?”
霍芸樊顿了顿:“……陛下信你!我就信你。况且,传闻说,太傅貌似什么都会?”
太傅蹙了蹙眉,笑到:“传闻?又是传闻……哈,到底是哪个不要命的整了这么多传闻啊?”
陈楚魏愣了愣然后反应过来,朝霍芸樊小声问到:“是不是上上次主子您面见陛下,陛下说的呀?”
听着,霍芸樊就已经急忙摆了摆手,偷偷地将陈楚魏藏在了身后,心理打鼓想骂死陈楚魏:我的妈呀,求求您快别说话了!这要是让王旖知道了,不得削了我!
“主子,我怎么记得陛下当时说了好多?主子您说是不是陛下啊?”
“你个死棒槌,再说话一家子的脑袋都不够砍的!”霍芸樊终于忍不住的咬牙切齿低声说道。
太傅在恍惚中听见了那个细小的声音,郑重咳嗽一声:“话不多说。现在就去。”
霍芸樊急忙拉住了他:“哎哎哎!等等!”
太傅:“还有事?”
霍芸樊一脸微笑,重新拿起吸尘器说:“先把它修好再去。我、我要试试你的实力!”
“真是,叫人帮忙还要拐弯抹角的。你要是早跟我说一声,现在就已经修完了。”说着,无奈的摇了摇头。
经过了一上午的折腾,太傅总算把这个“吸尘器”捣鼓好了。
霍芸樊接过它,给它按上了最后一个部件。
“这是摇杆。转动摇杆,它就会连通机内的齿轮,齿轮最终会带动内部特制风扇从而产生风力。只要速度够快,另一个口就会卷入轻微的粉尘,这些灰尘会卷进这个筒里……”霍芸樊一面实验一面入神的解释道。
果然,桌面上的一张纸被手摇吸尘器吸住了!
芸樊欢呼雀跃捧着它爱不释手,心底的石头一落,她总算是露出了自然的笑容。看在眼里的陈楚魏,嘴角也不禁上扬了一个瞬间。不由自主揉了揉屁股:这顿打也没白挨。
霍芸樊笑着对太傅说道:“想不到你还真有点本事。陛下果然没看错人。我们走吧!”
“我们这么做,令尊会不会生气?”
“诶呀!你不这么做他才会……”
霍芸樊嘴快了一下,反应过来自己透了风立马转移话题,“好了!他不会生气的!我们快走吧!”为了让太傅忘了刚刚她说的话,急忙跑出了门叫太傅他们跟上好分散注意力。
……
书房有一颗夜明珠,那是整个房中最贵重的东西。其余书架上除了一些镜子瓷瓶,便也再没有什么起眼的物件了。
“燕湘侯这么节俭吗?”
“没有吧。平时爹出手也挺阔绰的。”
“他不是你爹么,他书房什么样你还没见过?”
“可平时书房也不这样啊。”
“这是觉得我是个偷儿吗?”
“没有没有!爹不是这个意思!”
“那令尊什么意思?”
“没意思没意思!”
霍芸樊心里仿佛住进了一只警惕的小猫,她总感觉太傅现在句句都在套她的话。
太傅在不经意间瞅见离他最近的一面墙壁上似乎有痕迹,他猜测到应该是暗格,孰知这背后是不是隐藏机关暗器?
他脱口而出道:“要我找生死门?”
霍芸樊极力的在摇头:“没有没有!”
她见太傅走在了前边,绕着书房走了一圈,途中对书架是摸索了又摸索,最后又回到了原地。
“太傅为什么还不找机关?”
“不着急,再等等。”
“那颗夜明珠不是机关吗?”
“不是。”
“你不试试怎么知道。”
“那可是夜明珠,碰坏了我赔不起。”
太傅自然碰不得,那珠子哪里是夜明珠,分明是个未修成人形的石妖,凡人当它是夜明珠,摸来摸去倒没什么,他若去摸,自己寿命不够喂饱它不说,万一让它借机开了灵智做下罪恶,他可就是万人怨了。
“大半天过去了,你行不行啊?”霍芸樊故意催促道。
“让太阳再落落。”
“啊?”
太傅没顾得上霍芸樊的疑问,转头看向屋外的太阳略有下降之意。他叫霍芸樊他们往旁边靠靠,自己也往一边后退,给斜照入的阳光足够的地方。然后太傅似胸有成竹一般,莫名其妙的笑了:“令尊倒是挺爱干净。把瓷瓶擦得够干净。我站在前面都能映出发丝来。”
霍芸樊没敢说话,只是朝太傅抿嘴笑了笑。她倒是很想知道这个刚出弱冠的太傅能说出什么道道儿来。
“夜明珠也挺干净。”
却不曾想,他除了夸干净,绝口不提怎么破局。
太傅:“霍女公子。我特别想知道,你是怎么放下昨晚的警惕,今日就对我毫无戒备的?我更想知道你一个饱读诗书的人,怎么连这么简单的布局都识不出?还有……”他并不打算问这个问题,可是话到嘴边也不好收场,“你对陛下有什么企图?昨晚的皇城刺客可是你的手下?”
霍芸樊还是抿嘴一笑。她转头看了看正在升高的光束,这场戏她也可以演到头了,最终还是垂下眼帘卷起一丝冰冷,开了口:“我说过,陛下信你,我就信你。而且我不会做伤害陛下的事。至于其它,我,不能告诉你。”
话音刚落,斜入屋内的阳光正巧落在夜明珠上,摆放位置特殊的夜明珠反射这束光线,弹道了屋内所有瓶瓶镜镜上,最终,光点射到了书架上一本普通的书。
太傅急忙来到书架前,搬开其余的书。随着太阳落下,光线不再反射,光点也随之消失。幸亏太傅手快,从一堆书中找到了机关。
这部书牵拉着机关,所以太傅在动它的时候发出了“咯”的声音。声音响起后,只听“哗”的一下,书架连着一整面墙随一阵有规则的齿轮转动声,缓缓向内转动。在那面墙的背后,就是密室的第二层。
在密室的里面,陈设简单:一张床,一张桌子,一把椅子,外加一盏灯。
他疑惑的是,燕湘侯并不在这儿,也没给他个开门红。他在触碰桌椅的时候,一阵刺耳的“滋啦”声给了他警示,告诉他:不可碰!
除了声音,随后桌子底下的地面便落了一层新土。
惊奇的是,太傅在墙角处的地面上,还找到了一个极难发现的小洞。
那不是地鼠或老鼠的洞,更不是蚂蚁洞,而是个钥匙孔。
太傅早该想到的,那可是燕湘侯设的机关,怎么会这么简单的就让他破解。
正在他找到钥匙孔后,霍芸樊突然讨趣的问:“你猜,钥匙会在哪里?”
太傅也对她眉展故意诈道:“肯定不在这个屋里,定然在你身上。”
“你为什么这么觉得?”
“这层密室里的东西虽表面整洁,可是却年久失修,甚至各个角落里都落满了灰,就连烛水都泛浑浊,这么个地方,谁会住在这里还藏东西?且不说燕湘侯有轻微洁癖不会在灰尘里翻东西,就论一个普通人他也不会把东西放在这儿等生锈。像钥匙这种东西必然会随身携带也不可能交给外人,要不就放在一个方便自己寻找还不容易被人发现的暗格中。书房已经翻遍了,不在你身上还能在哪儿?”
霍芸樊冷冷问道:“那我要是不给呢?”
“令尊请我帮忙,连钥匙都不给,岂不是很没诚意?”
“是我请你来的,你是来帮我的!”
“你刚刚说漏嘴了。”
…………
哗----
暗门开启。
“好了。芸樊,剩下的交给为父吧。”
芸樊耷拉着脸羞愤的心情彻底充实了双眼。她冰冷的目光死死的投向太傅然后头也不回的走了,确切的说是跑出去的。
霍侯爷一脸笑然,眼中满是慈爱,他摇了摇头,看向太傅:“太傅可知请你前来所为何事?”
“自然得知。”
“好。
这里不太适合说话。我们下去吧。”
……
【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