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是此地贴着星澜大运河，尽管已是六月下旬，顾莹并不觉得炎热，相反觉得这星凌城的气候还挺宜人。
三人刚站稳，还没来得及观察四周的情形，就有个五十上下精明能干管家模样的人径直走了过来。
他打量了下三人，目光停留在言笑晏晏的顾莹脸上，恭敬的问道：“请问姑娘，您可是顾莹顾六姑娘？”
终于来了……
顾莹松了口气，她正愁着要不要写个大字板寻人。
此时一听对方的称呼，她连忙站出来，点头道：“我就是顾莹，秀雅晶莹的莹，请问你是？”
“太好了。”
顾管家喜形于色，很快他又控冷静下来。
“老奴是顾府的管家。先请姑娘见谅，如果您真是我顾府的六姑娘，能方便看一下您的路引吗？”
“当然可以。白泉！”
白泉看着眼前的情形有点发蒙，她不由看看顾莹，见她点头，连忙掏出三人的路引递了过去。
顾管家接过来，仔仔细细地核对了一遍，见找对了人，顿时激动的扑通一声跪到地上。
他一跪，后面十几个仆人也跟着跪了下来。
“老奴终于接到六姑娘您了，恭迎六姑娘回家！”
顾莹顿时头大，连忙让开。
“别！你一大把年纪，这不折杀我嘛，赶紧起来！”
等管家脸色讪讪地站了起来，顾莹看看后面的仆人，犹豫地问道：“就你们来接我吗？”
她言下之意是如果人都在这了，那大家就赶紧上车回家吧。
然而顾管家却会错了意。
“六姑娘，您可千万别责怪其他主子。”
“早些时候老太爷和老爷他们就接到了您即将抵达星凌城的消息，一直念叨着。只是老爷们都身居要职，有国家大事要办，故而不能亲自前来。”
“大夫人也一直将您的消息记在心里。特别是收到八公子的消息，说这回只有六姑娘您一个人先返回帝都。她心里更是焦急万分。今天一大早就命老奴前来迎接姑娘。大夫人她们此时正在府里准备以顾府最高的规格迎接姑娘回家。”
顾莹听得瞠目结舌，有心想解释，却又觉得太过于欲盖弥彰，干脆点点头不说话。
顾管家小心地打量了顾莹一下。
“老奴在城西码头那边等您，结果并没找着人。估摸姑娘是在东码头这边下的船。这才来晚了，还请姑娘见谅。”
“这不怪你。”顾莹揉了揉发胀太阳穴，“天色不早了，我们还是赶紧回家吧。有什么事等回了家再说。”
管家应了声连忙招来顾家的马车。
三人不由寻声望去。
这辆马车比张大娘子的车要宽大，坐上四五个人都不会觉得憋闷，内里外在更是精致不少。
相对来说，车是好车，但马就不怎么样了。
张大娘子更是看了几眼后便默默收回目光，暗暗在心底撇了撇嘴。
拉车的同样是匹正值青年的母马。马的骨架很大，走起路昂首挺胸步步生风。实际上它全身的肌肉松松跨跨的，一看就知道是匹从小过惯了安逸生活的马。
俗话说路遥知马力，这匹马拉起短途的车还可以将就，可一旦要走得稍远点，估计就得趴下。
一路来顾莹也学了不少马的知识，她同样打量了番马后，转头对张大娘道：“张娘子，小水的肚子已经挺大了，而且今天还没怎么吃过东西，估计已经饿坏了。要不我和白泉上那辆车，你就驾着马车跟在我们后面吧。”
张大娘子连忙点头应下。
上了马车，白泉悄悄地撩开窗帘瞄了一眼外面那些顾家的奴仆。
她欲言又止，“姑娘，你……”
“怎么了？”顾莹挤眉弄眼逗她，笑嘻嘻的明知过问，“吓到你了？”
“有点。”白泉老老实实承认，“奴婢一直以为姑娘家就是人多点，哪想到还位居高官。”
顾莹笑道：“安了，既来之则安之。无论顾府有多少人，你要伺候的还不是只有我一个？”
白泉侧着头，想想也觉得没错，便放下心来。
过了一会，顾莹撩开窗帘问外面骑着马的管家。
“管家，从码头到回到顾府，还要坐多久的车啊？”
管家心里百味交集。
他还清清楚楚地记得二十几年前的往事。
当时，顾四公子尚且年少。整天缠着他叫他顾叔，要他陪着一起玩。
那想到二十几年过去，他尚还健在，那个阳光晴朗的孩童已经逝去，只留下眼前这位依稀还看得出旧人眉目的少女。
顾管家声音有些低落。
“六姑娘，我们顾府和东码头，一个在城东一个在城西，很有些距离。”
“坐马车的话估计要坐近两个时辰，前提是路上不能堵。路上要是行人众多的话，那花费的时间还要更久些。”
两个时辰？
顾莹一听就直接咋舌。这也太久了吧。
外面的顾管家连忙开口。
“如果姑娘您坐累了，可以先闭眼休息一下。待快到府上时，老奴会让人叫醒您的。”
“是了，如果您需要买点什么？也可以交代老奴，老奴马上派人帮您办好。”
“我也没什么要买的。”
顾莹摇了摇头，她瞧了眼后面那排一路尾随的仆人，忽然心血来潮。
“管家你能给我一匹马吗？这三个月来要么坐船要么坐车，实在做腻了，现在想骑骑马。”
“六姑娘您还会骑马？”
顾管家脱口而出，很快他就反应过来。
眼前的六姑娘刚从遥远的边陲回来。那边到处兵荒马乱，会骑马又有什么奇怪的。”
“我家姑娘不仅会骑马，还快骑象呢？”
白泉探出头，得意洋洋的奉承。
“骑象？”
顾管家一个踉跄，差点从马背上摔了下去。
回过神后，他那张脸已经愁得快和苦瓜差不多了。
“姑娘，您就别为难老奴了。整个帝都就没几个姑娘会骑马上街的。”
顾莹一听就泄了气，乖乖地放下了窗帘，闭目养神。
也不知过了多久，车突然停了，前面传来闹哄哄的声音。
顾莹精神一振，撩开门帘走了出去。她习惯性坐到了车把式旁边，兴致勃勃地问道：“前面发生了什么事？”
车把式是个头发花白的老人。见自家姑娘在他身边坐下来，吓得骨碌地直接从车上跳了下来。
那身手之敏捷，半点也看不出岁月留给他痕迹。
前面查看情况的管家连忙下马一路小跑过来，看着惊惊战战跪在车子旁边的车把式，沉声问道：“六姑娘，发生了什么事？”
顾莹默默地收回了想跳下车的脚，郁闷地说道“没什么，我只是想在这坐一坐，结果把车夫吓到了。”
管家恍然。他松了口气连忙让车夫站起来，低声训斥了他几句，这才作罢。
顾莹看着这一切，默默地坐回车厢里。
“管家，前面发生了什么事？”
顾管家看了看前方拥挤的人群，神色淡定。
“没什么事，就是几个纨绔子弟在当街闹事。姑娘用不着担心，他们虽然调皮，心里清楚谁惹得起谁惹不起。我们稍等一会儿就好。”
纨绔子弟大闹街市？
顾莹眼前一亮，心里更是痒痒的，恨不得爬到车顶上一看究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