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日一宴,相府三小姐算是在整个京城都出了名。
不只高官贵户在谈论,这女子何等貌美,琴艺如何勘比颜相,连民间孩童都知道了晋国多了一个县主名朝阳。
上元佳节,今日一品楼的宴席从早到晚都被订的满满的。
一品楼里的客人喝了口酒水,“那日太后还赐婚了尤家二小姐与工部尚书家的公子,那尹家公子我见过,啧啧,真是好姻缘一桩。”
听语气还颇为自家姑娘惋惜。
“张兄莫急!”友人调笑,“这尤家还有个大公子和三小姐尚未婚配!听说那尤家三小姐虽是女儿身,但有一颗精忠报国之心,竟然揭了皇榜自请前往西南边境平乱!”
“忠臣之家啊!”对面的人感叹,抿了口酒,突然见倒酒的小二笑的十分得意,疑惑道,“我说错什么了吗?”
那小二见状,忙放下酒盅赔罪,“不不不,小的只是想起与那相府三小姐的一面之缘,颇为感叹。”
小二这话说的声大,又是在一楼,没有隔间,几桌人都放下了杯子筷子,好奇的看了过来。
“你见过相府三小姐?”
“绝代佳人。”小二竖起了大拇指。
“我还听说,朝阳县主此去西南并不是一人,而是与颜相同去!”
“颜相!!”
二楼的人也探出了头。
“我在轩泱阁吃饭的时候见过!据说那日颜相和尤三小姐是一起的!”
有人连忙跟着提醒,“在宴席上也是和颜相同奏的!”
众人轻呼。
如今颜相并无婚约在身,难不成晋国天才终于迎来桃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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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听,听听。”颜羽敲敲桌子,“民心所向,哥,从了吧!”
颜徴懒得搭理她,半月之后前往西南,这几日还是好好干活吧,尤相挺不容易的。
颜羽已经习惯了,继续说,“诶,那姑娘呢?你不是约了人家吗?”
颜徴翻了一本折子,“没说时间。”
他想着她什么时候来什么时候谈事情,晚一刻自己便多看一刻。
“那你这么早来一品楼干什么!”
虽说不缺钱,包下一品楼顶层这么久也挺贵的。
颜徴撇她一眼,“我不知道你也跟来。”
“.....”
颜羽拿果子的手一抖,“得得得我走我走!”她多拿了一串葡萄,转身就走,不忘道,“那小鑫子给你放在后厨了。”
颜徴看着折子点点头。
走了几步,又回头“连赢在吧?”
她的修为还不足以察觉到连赢。
颜徴不抬头,抬起手臂往外赶了赶。
“切。”颜羽放心了。
此刻李见榕正和刘氏和尤柯逛着街,尤轻扬也少有的陪着。
没说好时间,李见榕想着也不必早到,她从没在宫外过过节日,很新鲜,想看看。
如今才下午,天都没黑,小铺的灯笼就挂了出来,卖各种游灯会的新鲜玩意儿的商贩也早早去了长安街上抢地方。
“真热闹!”李见榕拿着一串秋梨膏嚼的十分欢乐。
“姐姐姐姐!”两个十分可爱的小男孩儿拿着两个灯笼就冲过来了,尤轻扬下意识的挡在了前面。
李见榕不懂这情况,尤柯笑着扯扯哥哥的袖子,蹲了过去,也像个小孩儿,“小娃娃,姐姐呢已经有婚约了,就拿一个给我妹妹了。”
旁边的楼上立着两个公子远远的瞧着。
“上元节送花灯,遇见有眼缘的人了,就送花灯,若都对上眼了就也回个花灯,没有就随便回个。”
刘氏笑着跟李见榕解释。
李见榕愣了愣,自己手上就有个秋梨膏,吃过了,澈蓝提着的都是自己选了好久的,舍不得,她环顾四周,正准备随便找点什么,只听一声,“朝阳县主!”
是颜羽。
一身鲜红骑装,骑着马就过来了,这女子与自家哥哥不同,性子张扬,一身武艺。
四人施礼,京城没人不认识颜羽,如今这一嗓子也没人不认识尤昭。
那楼上的公子一下不见了踪影。
“也逛街呢?”颜羽跳下马,牵着,一只手背在后面,眼里带笑,浑然不似那日带兵闯周府的霸道,她看了一眼蹲在地上的三个小孩儿,勾勾手,“小孩儿!姐姐这儿来!”
颜羽虽说霸道,但从不做欺压百姓的事,爷爷哥哥都是名声在外,小孩儿也并不怕她,真就过去了。
“哦,这是二小姐,眼拙眼拙。”她见另一个小孩儿蹲着不起身,呆呆的望着自己,才发现这不是小孩儿,她笑了笑,摸摸小孩的头,“这灯笼给姐姐啦,这几两银子拿去,算是我买的。”
“……”
“……”
“……”
表面不像,实则还真是亲兄妹。
颜羽抬起头,大声道,“家兄颜徴正在一品楼等着县主呢,颜羽瞧着你手上拿了这些东西,提着花灯怪不方便,帮你拿了。”
太像了......
一楼,二楼,三楼,四楼。
李见榕轻轻推开门,露出一只眼睛。
那人低着头看东西,他独自看书时习惯微微皱着眉头,自己跑过去叫召礼哥哥,他会眉头疏解吗?
不会。李见榕心里说。
她笑自己,推门进去了。
“人呢?”
她来接小鑫子的。
颜徴抬起了头。
“在后厨那边。”颜徴看着她。
“你就这般随意放那边?多少人盯着!”如今军令府余党尚在,李见榕转身就要去寻。
“一品楼是我的。”颜徴淡淡出口。
......行吧,她早该想到的。
颜徴看着她的脸色,眼里一抹笑意,“你想到怎么让他进尤府了?”
李见榕毫不客气的坐下,咬了一口秋梨膏,“跟着去西南,就说路上聘的车夫。”
说起这事,颜徴合上了折子靠在椅子上,饶有兴致的看着她,幽幽道“三千弓弩兵。”
“嫌少?”
“太多。”
李见榕点了点头,颜徴游历诸国,知道蹊跷不奇怪。
“首先敌人只是试探,试探便必然夸大其词,说是七千骑兵,说不定还不足五千。其次,齐军以铁骑为主,虽然能打,但军队辎重,行装太累赘,西南山区都是丘陵高山,一日行百里,绝对不可能。”
“所以?”他像个考学生的老师。
“要么军情有误,要么边境的军队,根本不是齐国铁骑。”
颜徴勾唇,把桌子上的两张折子推了出去,“两者都有。”
李见榕有些惊讶,这是人家打探出来的东西,就这么给自己看了?不过,不看白不看。
李见榕看那折子,越看越心冷,她猛的抬头,“兵部侍郎通敌!何不...”
“有用。”颜徴打断,指了指下一张,“西南军情,颜羽在那边的探子送来的,我做个人情给你,多看看吧,我可不会替你上阵。”
??李见榕瞪着他,狠狠咬下一块秋梨膏,还跟尤长书说保护自己,幸好自己也没指望。“不劳您费心!”
她有办法。
“他跟你说了什么?”颜徴不做亏本买卖。
翻折子的手停了下来,李见榕神色暗了些,她不知道颜徴为什么要救自己从前的宫人,但既然他想知道,那她就说,“公主之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