鲍里斯中校端起桌上的搪瓷茶杯，吹掉水杯漂浮的热气，喝了一口。缓缓道：
“好吧，如果他愿意的话，我也不介意给他一个执行任务来考核。”
“他当然愿意！”安娜抢着替林谨应下。
“我没问你。”
鲍里斯盯着林谨，警告道：“这可不是学校里的考试，虽然现在也没学校这种东西了。你随时都可能因为危险而死去，这绝不是你期望的安稳工作，要是你胆怯了，现在退出还来得及。”
安娜给林谨使眼色，让他按照约定只管点头就好。
林谨想了下，决定还是问清楚：“什么任务？”
莱斯特拿出区域地图，指到边缘一处：“探查这个位置，这里在旧时代是个工业区，我们有必要探索清楚这里，或许能回收些旧时代的东西。”
“那是外域！”
安娜看到莱斯特指的位置，不满抗议道：“林谨还没执行过任务，怎么能第一次就让他去从没探索过的陌生地方？”
所谓外域，就是对边境以外，未探索过的陌生区域统称。
“安娜，如果没有危险，那需要我们斯巴达游骑兵干什么？这本身就是游骑兵的责任。”莱斯特耐心劝道。
唐怀瑟突然说道：“这片区域，连同边境这一带都在黑潮范围内吧，而且是浓度极高的活跃区域。误入这种地方的通常活不过半天。尤其现在还处于涨潮期，危险程度比平时更甚，只怕你们游骑连都不敢这个时候去这种地方。”
实际上，制约远征军拓张步伐的最大麻烦不是那些从黑潮涌现的怪物，而是各地突然出现的裂隙，蔓延扩散的气息。
就是那些在平日肉眼可见，飘荡在空气里的黑气。
黑气里似乎蕴含某种物质，越是接近中心区域高浓度的地方产生的影响越大。
人的身体是脆弱，当空气里的黑气浓度达到一定程度，会严重损害身体器官，导致身体组织产生异化，甚至对思维也会产生间接的影响。
吸入过量黑气，受黑气影响，人体组织会在很短时间内发生扭曲变化，并且死去。
这都可以算好的，那些没能死去的人，无一不在影响下大概率变成丧失心智的怪物。
远征军驻地的地理位置已经是当前士兵能承受黑气而不至于直接产生影响的极限程度。即便这样，这些生活在边境的远征军，身体依然受到远超后方地区的黑气影响，基本活不过六十岁。
不过这又有什么关系呢，反正也不会有几个能自认幸运活到那个时候，早在这之前就被变异怪物吃进肚子消化，只剩下一坨排泄物。
“我同意。”林谨突然说到。
他要弄清楚，那个梦境里出现的黑影，到底和自己有什么关系。
“看来我给你的报酬正好用的上。”
唐怀瑟亲自打开左手边的手提箱。
里边只有三发子弹。
和之前给林谨见过的子弹完全不一样，子弹撞击底壳依然是铜底，但弹壳却是全透明的，里边流动着绿色的气体，夹杂着白灰色的火药。这是通过压力灌注进去的混合特性子弹。
子弹外壳光滑，触感和玻璃类似。
“外壳材质是热熔玻璃钢，所以很脆，要小心别弄碎了。”
唐怀瑟看到林谨的目光盯着子弹外壳，顺便解释了句。
“这子弹专门对付那些从黑潮里出现的怪物，只要一枪，会爆开一大片范围。我指的是真正的怪物，不要浪费在那些被黑气感染变异的生物上，遇到危险了再用。”
随后他打开另一个箱子。
箱子里是一支两个指头大小的药剂，和林谨在欧克的店铺那看到得基因药剂一样。
“这是研发部开发的灵能类三级药剂。”唐怀瑟拿起药剂，对林谨解释。
一支最基础的一级强化药剂的价值要数十到数百发军规子弹不等，二级基因强化药剂的价格最低已经从一千发军规子弹起步。至于三级的基因强化药剂，因为在欧克的店里没有展示，林谨找不到一个价格参考。
但毫无疑问的，一支三级药剂的价格已经远远超过三根尾蝎能有换到的价值，哪怕尾蝎难得。
林谨眉头不自觉一紧，随即立即恢复面无表情的模样。
这细小短暂的表情动作变化并没有被其他人看见。
林谨对唐怀瑟起了一丝警惕。
没有无缘无故的好，根据仅有的记忆，任何反常的事情都是他人对你的利用。
只是你没能看穿罢了。
任何不合理的情况背后都有它的原因。
弱肉强食和阴谋背叛，才是这里的主旋律。
如果你还不够强，那么最好就是表现的人畜无害，像个白痴，保持沉默。
“这支药剂能极大增强对精神的感知能力，据说在精神力集中的状态下，可以看到某些非实体的东西。”
“据说？”林谨抓住了其中的关键词。
“这是新药，还没有临床数据，不过应该没什么副作用。”
难怪一支三级基因强化药剂能这么慷慨提供给林谨，感情这是来找小白鼠试药的。
这么一想，似乎是自己亏了。
“至于用不用，你自己决定。拿去兑换物资的话，就算不稳定的试验药剂也值不少钱了。”唐怀瑟补充道。
似乎他很自信林谨肯定会用这瓶药剂。
即便是试药，远征军里很多人也会趋之若鹜一支三级的基因强化药剂价格绝大多数远征军的人都负担不起，哪怕是一支可能有瑕疵的药剂，只要能给身体带来增益那就是值得的，更何况是三级药剂的增益。
毕竟适应了新环境的人都同意这么一句话：改变，就是好事。
但林谨隐隐觉得唐怀瑟目的不止这样，但也只是直觉而已。
事情定下来后，安娜拉着林谨到后勤去挑选常规装备。
唐怀瑟目的达到，很快也动身离开。
办公室剩下鲍里斯以及莱斯特和振亚。
鲍里斯中校盯着莱斯特：“你对这事是怎么个主意？”
他问的是刚才莱斯特突然站出来赞同唐怀瑟提议考核这件事。
“指挥官，我突然想起件事，卡图提醒过我们，远征军内部有焚风叛军渗透进来的内应。”
“他说过，并且报告已经发现了这人。”鲍里斯说到。
“但我们并不知道这人是谁，在这之后卡图就失踪了。我怀疑他发现了什么，然后遭到内应的暗算。甚至我怀疑，这个内应在游骑连里。”
“这怎么可能？”振亚不相信道：“远征军这种鱼龙混杂的地方有叛军混进来的内应不奇怪，但游骑连的每个人都是指挥官亲自考核的。而且大多数都是旧时代从南堪斯维辛特种部队时期就跟着指挥官，一起上军事法庭被关押。”
“但卡图死了。”莱斯特补充道。
“所以你的意思？”
鲍里斯看着莱斯特这个同样从前特种部队时期就跟着他的副手。
“卡图用最后一口气留下这个信息，那里肯定有关于焚风军很重要的情报，绝对不能白费。无论换我们谁去，只要部队调动，都有可能被焚风军安插的内应察觉的风险。所以我们需要一个生面孔去执行。”
“你这是在赌博！你怎么能把这么重要的事情交给一个外人？”
振亚显然不同意这个莱斯特的想法。
“我承认我有赌的风险。”莱斯特大方承认：“但我见识过他的实力，没有比他更合适的人，我保证。如果他能活着回来，那也证明他有这个实力加入游骑连。”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