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检测空气漂浮黑潮物质仪器发出的声音。
仪器声音响起就意味着，前边空气里黑潮浓度达到危害身体的程度。
林谨从背包抽出过滤面具戴上。
这种远征军的过滤面具十分简陋，正面是一块硬质玻璃，只在边缘和过滤罐位置用橡胶贴合，保证密封性，全靠边缘的皮带固定在脸上，比起个人手工做的好不到哪里去。
虽然简陋，但却相当实用，想要在致命的黑潮环境里活动，少不了这个。
但戴上过滤面具也有一个麻烦，嗅觉在接下来的地方会失去作用。
继续前进，越往前走，仪器的沙沙声越发密集，林谨干脆关掉探测仪器，免得听觉受到干扰。
空洞的隧道里，那阵时有时无的呜咽随风吹来，愈发清晰。
前边下一个站点的通道出口被一辆侧翻的车厢堵住，似乎是人为故意制造的。
最后一节车厢撞道隧道的一侧，彻底变形卡死隧道出口，两侧的车窗玻璃基本碎光。
而车厢内侧，林谨看到两个双足站立，浑身一丝不挂，佝偻着背的人。
或者说，曾经是人的东西。
这就是人遭受过量黑气后身体承受不住变异的结果。
那阵通过隧道传出的秽气，就是这些东西身上散发的恶臭。
现在这种东西该叫什么？
尸鬼？活尸？或者是丧尸？
这些称呼都是，更多的人习惯叫做尸鬼。
这些曾经是人的东西现在皮肤已经全部被暴长的膨胀的细胞撕裂，双臂和双腿比正常人类要粗一点五到两倍，肌肉和筋膜暴露在外。
因为没了皮肤，身体呈暗红色，甚至能清晰看到紫黑色的血管贴着肌肉鼓动。
鼻子上的软骨全部脱落，只剩下两个小孔，连带嗅觉也弱化了。
林谨翻上车窗跳进车厢内，距离最近的两个尸鬼不到十步距离。
尸鬼茫然转过头看向林谨的方向。
尸鬼嘴里发出含糊的音节，其中一只尸鬼转身向林谨的位置走来。
林谨悄无声息的侧开两步。
尸鬼走到林谨跳入车厢的位置。
一无所获的尸鬼茫然的转头向车窗外，又转头向另一边，正好和林谨对视。
两者之间最近距离不过半臂。
尸鬼盯着林谨的方向好几秒。
借着反射的微光，能看到尸鬼的瞳孔灰蒙蒙一片，看不到一丝光泽。
这些被困在地下变异的尸鬼，视力退化到几乎无用的地步，基本上除了能勉强感觉周围到光线变化，已经看不清任何东西。
林谨转过头往前看去，脚下步伐轻的和猫一样，悄无声息继续往前穿行。
狭窄的车厢站着许多佝偻着背发呆的尸鬼，最窄的时候两个尸鬼挡住车厢中间的过道，林谨慎只能侧身几乎贴着尸鬼小心绕过。
哪怕距离已经近到抬手就能碰到，但这些尸鬼却毫无所觉，停留在原地发呆。如果不是偶尔还会突然走动，嘴里不时发出无意义的音调，证明行动能力正常，几乎和活体雕塑没什么区别。
尸鬼退化的不止是视力，受到黑潮影响大脑丧失了思考能力，只剩下本能的进食，和条件反射。
只要能忍得住害怕，不刺激到这些尸鬼，只剩下条件反射的尸鬼还是相当温和的。
走过卡在通道的三截车厢，林谨从车窗边缘跳到站台上，短暂观察这个站台的情况。
站台上有很多破烂的垃圾，很多设施已经被拆下来，边缘还有好几顶帐篷，林谨在帐篷边缘还看到一个脏兮兮的猫布偶玩具。
林谨沿着楼梯走到上一层。
接下来这段路要转到下一条交叉的地铁线，这个站点是个换乘站，需要先上到一层从另一边的楼梯转下。
上到一层，林谨看到这个站点外边入口已经被杂物和垃圾彻底堵死。
可以猜测这里曾经发生了什么。
黑潮降临后，有一部分人躲入地铁，为了躲避那些可能通过站点通道进来的可怕生物，在这躲避的人推翻地铁列车堵死了站点入口。
不幸的是，这个位置外边是浓度极高的黑障区。
超过人体承受量的黑气渗入这里，长期吸入大量黑气，最终这里的人无一不被感染异变，变成了尸鬼。
走过梯楼时，林谨还看到地上周围有一些细碎，但十分干净的骨头渣子，像是煮汤的骨头一样。
林谨的目光停留了十多秒才收回走开。
或许这里发生的事情并不是刚才猜想的那样，这个变化的过程更疯狂而已。
走到另一侧往下的楼梯时，林谨再一次停下。
前边一群尸鬼报团缩在一起，正好挡住边缘走下隧道的必经之路。
报团取暖，尸鬼也是怕冷的。
林谨左右看了下，走到边缘枪毙的广告灯箱位置伸手摸索了一阵，拉出一根电线，截下几米长。
然后用枪管尖端顶着剥开胶皮，剩下中间坚韧的铜丝。
对于如何对付尸鬼这种东西，本能给了他类似的经验。
回到楼梯口，林谨铜丝绑住一端的楼梯柱子，再拉直绷紧绑住另一端。
高度正好在楼梯往下一阶，到胸口的高度。
坚韧的铜丝一下成锋利的刀线。
林谨拾起一块金属废料。
大部分时候，尸鬼是相当温和的。
不过一旦受到刺激……
林谨用手中的金属废料敲了敲楼梯扶手。
空心的楼梯扶手响起清脆的撞击声，连带着一串回音回荡。
受到刺激的尸鬼就会变成最疯狂的生物！
尸鬼群立即发出尖叫，向声音的源头位置狂奔扑去。
林谨往后退开。
尸鬼一下冲过铜线，余势不减继续前冲，仿佛那根拉起不起眼的铜线不存在一样。
两秒后，尸鬼脖颈处突然出现一道红线，一大蓬血浆喷洒四溅，头颅飞出跌落。
没了脑袋的尸鬼依然在狂奔，身体的条件反射即便没了脑袋也能继续存活一段时间，直到头上的缺口喷洒光黑红色的液体。
短短几秒钟，十几只尸鬼已经被斩杀。
剩下几只生命力特别顽强扑倒林谨身前的，林谨用钢管逐一解决。
空气弥漫厚重的血腥，地上积着一层厚厚粘稠的污血，就连过滤面具也均匀的涂上一层黑红色，就连滤气罐都挡不住这阵刺激大脑的腐臭。
“失算了。”
林谨擦掉糊到面具上的血，走下楼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