丽芙穿上衣服，回头看到林谨呆住的模样觉得好笑，说道：
“曾经是，大家理念不合，我们在五年前就各自分开了。”
“话能别说一半留一半行吗？”
林谨差点给吓到心脏都不好了。
“吓到了？”丽芙咯咯的笑了：“想法倒挺传统的，不过又不是旧时代了，以前的规矩已经没几个在乎了，看到喜欢的就强上，这才是现在的方式。”
林谨想了下，似乎有个以前的词语可以形容这种现状。
礼崩乐坏。
这个词已经和航海员，旅行家等一大堆词语成了人们知道却已经无用的词语。
就像人类已经失去了航海的技术，海洋成了黑潮怪物占据的领地，隔着海洋的另一片大陆已经变得遥不可及，说不定再过个几十年，这个曾经人人认知的事实就会逐渐变成传言，变成仅存在某本书记载的遥远故事传说。
丽芙开始戴上手套和口罩。
“我要开始工作了，有什么需求，你可以去找高文商量下，当然你要留下来陪我也没问题。”
丽芙拿起手术刀，走到奥尔德的尸体旁，看样子似乎是准备解剖了。
“另外，顺便告诉你一个不算太好的消息。”
“那个穿着斗篷的家伙，虽然没杀了你，但似乎从你伤口位置也取走了部分血肉。看样子你身上有这些怪物都在意的东西。”
听到这个消息林谨心底掠过一阵不舒服的感觉。
麻烦一个没解决，还越来越多了。
离开地下室，林谨在酒吧外边见到了正在抽烟打盹的高文。
“哦，你活着出来啦？看起来还挺完整的。”
高文回头看到林谨，笑着拿裤袋摸出一根皱巴巴的烟递给林谨。
完整？
林谨眨了眨眼睛，不是很能理解这个词用在这的意思。
虽然他不抽烟，但本能的感觉还是让他接下这根烟，这是军人们表示友好的传统，接下总比拒绝好，某些时候烟草还能作为止痛的安慰剂。
这根皱巴巴的卷烟一看就是高文自己卷的，连滤嘴都没有。
“你们第八团，还有多余的步枪吗？”
林谨想了下，决定直奔主题，他需要弄到一把枪。
“现在我们武器缺的厉害，这个爹不疼娘不爱的地方，我们团补给都断了三个月，军工厂剩下的仿制子弹都不够五千发了，更别说标准的军规子弹，都不知还凑不凑的出两百发。”高文苦笑。
“你们不是主力军的吗？”
林谨觉得奇怪，按理说主力军比泥腿子出身的边境远征军各方面都要好才对，怎么都不至于连武器都不够，更别说这是和焚风军交战的前线。
林谨甚至怀疑高文是不是在故意哭穷了。
“问题这是什么地方？”高文叹了口气，见林谨不明白，只好耐心解释。
“这片区域属于边境远征军的保留地。”
林谨很快明白过来。
鲁尔区是远征军开拓的疆域，按照亚德宁给予远征军的权力，这片区域归由远征军管理，包括瓦斯镇的建立也是在开拓建立的。于此同时，因为黑晶矿的使用需求，大部分黑晶矿通过瓦斯镇这个连接内部河流的边镇作为中转站，并派出部队接管驻扎。
然后这个位置问题就变得棘手起来。
一方面由于地盘名义上属于远征军方面管辖，因而极度依赖远征军方面的补给。然而因为驻扎的是主力军的部队，远征军方面借口自己也揭不开锅，给的补给少的可怜。
远征军不愿意拨出自己的补给替主力军补充，反正不是自己的队伍，凭什么从这里拿补给？
另一边主力军的情况也差不多，因为地盘属于边境远征军，亚德宁军方根本不愿意投入资源在这修筑设施，还不断要求远征军承担补给任务。这里属于远征军的地盘，凭什么自己要花费力气修筑围墙防御工事，给他们作嫁衣？
两边扯皮不断，结果只能拖着，留下高文的第八团苦苦支撑。
偏偏这个位置还接近外域边境，除了焚风军的威胁，遇到涨潮期随时还可能遭遇怪物的袭击。
原来丽芙真的没骗他，先前看到的那箱搬过去的机枪子弹，真的是最后的子弹了。
“那你们平时总该有补给的办法吧？”
林谨不死心又问。
空手而归不是他的习惯。
“拿配给的烟草和酒精去跟周围的聚落去交换，去找人求一点物资，总能要到一些的。”
谈到这些，高文有些心酸又有些自嘲的笑了笑。
倒不是周围的聚落愿意无私拿出资源，只是唇亡齿寒的道理不是太蠢的都懂，顶在最前面的瓦斯镇一倒，这些附近小规模的聚落马上就要面对焚风军的威胁，明白的人都愿意拿出一份力帮助瓦斯镇。
不是所有人都认同焚风军的理念，而焚风军的做法更是极端的非黑即白，不与之一道就是敌人，直接洗劫彻底摧毁，所作所为更像大规模惹不起的荒野强盗。
“对了，我记得你在远征军里也是军工部的吧？”高文突然搓了搓手又问。
林谨想了下，当时唐怀瑟给自己的军衔的确是挂在军工部下的。
“怎么了？”林谨没反应过来。
“那太好了，我们团的生产工匠都不够了，如果你不急着回去复命的话，能不能帮个忙带下我们的工匠。”
报酬一分没拿到就算了，还想留自己下来白嫖？
高文见林谨没有反应，赶紧从口袋拿出四根卷烟，有些肉疼又有些不舍的看了一眼，略带讨好的递给林谨：“帮个忙，自从工匠都战死后，我们剩下的人生产的子弹精度太低了，照着资料图纸都弄不好，你是军工部的，这个你擅长。”
看着这几根皱巴巴的树叶子卷烟，林谨沉默了。
这几根烟是他自己都舍不得抽的东西，高文身上的全部值钱东西。
他从高文这略带自嘲的笑容里看到了旧时代的特质，那种和游骑连指挥官鲍里斯类似，却又有所不同的特质。
他是纯粹的军人，他并不傻，只是在为守卫领土而尽自己的一切所能努力着，这是他的使命，虽然在林谨并不认同他的想法。
或许这也和主力军在旧时代就一直延续至今有关，高文是从旧时代活到现在的老兵，是为数不多还保有旧时代闪耀思想的人。
林谨伸手拿过高文手上的卷烟。
“我尽力而为。”林谨郑重而认真道。
拿了别人的报酬，就是接下别人的委托。
旧时候人人都会遵守的契约精神。
只要有图纸和工具，生产精度对林谨就不成问题。
正好也跟着掌握这部分技术，说不定能给自己仿制出一把枪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