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安俯身对小君说：“小君，大望山上生活着野人一家人，你知道吧？”
小君摇摇头。
公安说：“许多人都知道了，你怎么不知道呢？”
小君低头不语。
公安说：“听说，你还上山教野人的孩子学习？”
小君说：“她不是野人的孩子，她是小红枣。”
连生震惊地问：“你说什么？”
公安直起了腰，说：“你下山的功夫是跟什么人学的？”
小君愣愣地抬头看着公安，说：“下山的功夫？”
素珍说：“这孩子从小跑得快，上山爬树，都是天生的。我家云宏还是乡里跑步比赛的第一名呢。”
公安突然声音严厉地问小君：“你拿过人家的钱没有？”
小君吓得跳上炕，躲到素珍的身后。
公安说：“我县这两年频频发生盗窃钱财的案件。这附近的付大夫家丢了三千元，你们沟里的老古师父丢了两千多元。”
素珍惊讶地说：“公安同志，你怀疑我家小君偷了人家的钱？那可绝对不能够啊，他连十块钱是什么样的都没见过。”
公安说：“鞍山的千山曾经出过一个飞贼，只有十五岁。”
连生生气地说：“公安同志，你们这么怀疑一个孩子可不对呀。就算我孙子是飞贼，他也不可能偷付大夫家呀，他看见付大夫吓得就跑，还敢去他家？”
公安说：“我也是随便猜测，没有什么实际证据。天也晚了，不耽误你们吃饭了，我们要回县局了。”
连生送他们出去，说：“我家小君真没那个胆子，你说他拿几毛钱还可能，超过五元钱，我都不信。”
公安说：“你也别往心里去。我们就是在大望山没查到什么，随便这么一说，你家孩子的胆子还真是小，你们多安慰安慰他，他刚才可能被我吓到了。”
连生回来，和大家吃饭。
他敬老和尚白酒，老和尚比划着不会喝酒。
连生看着老和尚吃饭菜，说：“看他的年纪，至少比我大十多岁。可是他的饭量还真是不错。”
小君说：“他还教我练武术呢。”
连生表情严肃，说：“不许你学武术。”
小君问：“为啥呀？”
连生说：“学武术只会打仗斗殴，像红辣椒，小兵子那样。”
小君说：“我不像他们那样。”
连生瞪着小君，说：“还有，今天的情形，你也记在心里了吧？你给我记住，无论你以后有多大本事，不许偷拿别人家的一分钱。犯罪的事，一件也不要做。不然，公安不会放过你，会直接把你抓走坐牢，枪毙。别说你爷爷，你奶奶，你爸爸妈妈，就是你祖宗活过来，也救不了你。”
素珍打了小君一下，说：“你爷说的话，你都记在心里了。你野，你淘，你练武术都可以。但是要不偷！不抢！你能不能记住？”
小君从来没见过爷爷奶奶这么严厉地训斥他，他的眼泪含在眼圈里却不敢哭出来。
老和尚吃完了饭，拍拍小君的头，起身向连生，素珍合十行礼。然后背起包袱，拿起木棒要出去。
素珍用手语挽留他过夜。
他缓缓摇头，用手语表示以后会回来看小君。
小君和连生送老和尚到门口，老和尚迈步消失在夜色里。
连生回来感叹地说：“你说四处化缘的和尚有什么意思呢？餐风露宿的，化来的钱舍不得吃，舍不得喝，都去盖庙了。“
素珍说：“和尚吃苦，是让世上的人都懂得苦，知道人心向善，不能做恶。”
连生说：“什么也没有有家有业，子孙满堂好啊。”
小君昏昏沉沉地靠在窗台角落睡着了。
连生对素珍说：“这孩子可能真被公安吓到了，你给他叫叫魂。”
素珍说：“你别说孩子了，我听说公安进来了，我的腿都软了。”
连生笑说：“小君胆子小，就是像你。”
素珍说：“我大孙子长得好看，不也是像我？”
小君看见连生起早去放牛了，他悄悄地爬起来。
素珍抬头说：“天还没亮呢，你又要出去？”
小君看着奶奶，说：“我去小威家玩儿。”
素珍说：“真不知道你到底是胆大还是胆小。你给我吃完早饭再出去。你天黑着就出去，别说公安了，我都怀疑你是去偷钱了。”
小君低头不语。
素珍说：“小君哪，奶奶的心还真是放不下。你真没偷过人家的钱吧？”
小君说：“我不敢，我就偷过你的一元钱。”
素珍说：“你偷奶奶的钱，那没什么。偷人家的钱就是犯罪了。你没偷过最好，以后也不要犯这样的错误。监狱里的饭可不好吃，严重的，直接吃了枪子，什么都完了。”
小君说：“奶奶，我记住了，我以后绝对不会偷人家的钱的。”
素珍说：“你教野人的孩子学习又是怎么回事？”
小君不知怎么能说得奶奶信服，只好低头不语。
素珍声音诧异地问：“她长得真像小红枣吗？”
小君说：“眼睛很像。”
素珍更加惊诧，问：“可是，你怎么会知道小红枣长得是什么样子呢？”
小君说：“我……我在李二爷家看过小红枣的照片了。”
素珍叹了口气，说：“李家的人，李家的房子，都是很邪的。你发烧差点烧死了，你都忘了？”
小君低头不语。
素珍说：“你一不开心就低头不说话，奶奶能害你吗？你以后离李家的人远一点，离李二爷家的房子远一点，行不行？“
她见小君还是不说话，忍不住说：“你五岁的时候，被吓死过七天，你还记不记得？”
小君吃惊地抬起头，看着素珍。
素珍说：“那时，我们还在老房子和你老爷家在一起住。有一天傍晚，你跑到李二爷家大门口，结果被吓得倒在地上人事不知。过了七天七夜，你才缓过来。你说你看见李二爷家的烟筒上站着一个人。”
小君的脑海里没有一丝印象，问：“烟筒上站着人？什么人哪？”
素珍说：“你就说看见一个人，然后就吓得昏死过去了。”
小君觉得毛骨悚然，忍不住抱紧手臂。
素珍看着天色亮了，说：“好啦，我去做饭。你愿意出去玩，吃完饭再出去。还有，午饭前一定要回来。不回来超过三次，立刻让你老叔送你回韩家，反正你也快开学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