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东銮郡主听闻你居于丞相府,特相邀你前去风雅坞小叙。”欧阳朔原本就幽深的目光此时又沉淀了几分,“不知羽儿……意下如何?”
“这……”云药犹豫,“郡主怎么会突然邀我呢?”
“我想了想,还是不去吧。”
他语调淡然,听不清楚情绪。云药兀自叹了口气,偷偷看了眼他的脸色,轻声道:“既然大哥会过来同我说此事,想必已经是答应了郡主的邀约。想来,失约总是不好的。”
欧阳朔忽然抬眼对上她释然的笑容,终于意识到了自己方才莫名其妙的孩子气,当即垂眼,轻轻点头。
“大哥。”云药歪着脑袋忽然认真道,“你脸上可不可以多一点情绪,好让我知道你在想什么呢?”
每次这样似笑非笑、情绪不明的表情摆在那里,真是让人根本没办法弄明白你真实的意愿是什么呢。
欧阳朔微愣,抬眼深深凝视着眼前这个心智非同龄人一般的倾城少女,眸光深沉,犹如冬夜古潭水,碎了漫天星雪光。
就在云药以为他会逃避这个话题时,却忽然见他轻轻一笑。
这笑容与平日里不同。平日里的笑,淡雅若水,笑意不达眼底;而此时,却见他眉目舒展,漂亮的凤眼里流露出宛如阳春三月的暖风般沁人心脾的笑意,没有一点掩饰,没有一点敷衍。
这是云药第一次看见他笑得如此纯粹,没有一点虚假。
“这个要求,答应你便是了。”沉沉暗雅的嗓音飘入耳内,云药让目光随着他的动作站起,离开床边,绕过屏风,消失在了视线里。
他……他方才那么宠溺的语气是什么情况……
云药咬紧唇瓣,不敢再往下想了。
***
出门时发现已是晚饭时分,云药一人晃荡着从后院晃到前院,路上没有见到一个人。
就连到了前厅,也只是看见饭桌上摆着几盘菜肴,其他的——人影都看不到。
“嗯?人呢?都去哪里了?”云药嘀咕着走到桌边坐下,忽然发现离自己最近的一个盘子下面压着一张江南宣纸。她抽出来看——
“羽儿:
宫中君皇急召,小枫也还在街上玩闹,府里侍女护卫都各自有事离开,故今夜无人在府里陪你了。晚膳已备好,沐浴香汤也已备好,晚上早些休息。勿怪。
欧阳朔。”
抿唇执住宣纸一角,云药默默地把夏侯枫十八代祖宗都亲切地问候了一遍:
好你个臭疯子,自己一个人出去玩不带我是吧……好,好极了,那半块彩翡不给你这个见玩忘友的人了。
看看人家欧阳朔,至少还知道同自己知会一声……你呢?这么多年的朋友白做了……呜,绝交绝交啊!
在脑子里胡乱想了一回,云药好不容易安抚下了自己狂躁的小心脏,乖乖抱起饭碗吃起晚饭——生气可以生,但是绝对不可以想不开到不去吃饭啊,饿死的感觉,可是不好受。
夹了一口菜,忽然发觉味道有点不太一样。
好吃可口到有点诡异的味道——这可不是折旧坞烟做菜的味道。
脑中灵光闪过,云药失控地抓过那张上面写着一个个劲道洒脱的字的宣纸,认认真真一字一句看过去,终于得出了一个可怕的结论——
这晚饭呢,是人家欧阳丞相做的——洗浴水呢,也是欧阳丞相替她准备好了。
天哪!云药崩溃:这个男人要不要这么全能啊……什么都会,还这么贴心,还要不要她这个女子活了……
默默扫完桌上的菜,云药端着盘子去洗干净。
饭,她不会做,但她至少可以把饭吃光,把碗洗干净,这总算不辜负他一片苦心吧!
守在暗处的林歌满脸黑线地看着云家丫头 有一次成功摔碎了一只碗,不由深深心疼起自家五爷起来:
五爷啊,这云小姐一点内务活都不会做,你以后可怎么办啊……
木讷地盯着碎了一地的残骸,云药终于放弃,跑去找来了笤帚收拾了碗盘们可怜的遗骨后,她选择去洗澡。
怕是欧阳朔脾气再好,回来见到她弄碎了这么多碗盘,估计也要生气的吧……
林歌崩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