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色渐沉,四方霭霭,林歌发现溪径开口愈来愈大,他眺目,便在不远处看到了一片湖,湖的一旁,坐落着一座小木屋,在一片沉沉暮光中颇显得孤寂。
到了。
愈走愈近,便愈发在昏暗中渐渐看清木屋的形容究竟何如——以竹条围成的篱笆破旧不堪,轻轻一推便能听到整个篱笆都吱嘎作响,很容易被尽数推翻。走进院子,庭院中当年以一圈木桩围起的园圃内种下的菜早已被其它飞鸟带来的其它种子抢占了地域,变成了一圃五光十色的植物园。
再往里走,便能走上一个木制台阶,接着就能到屋门前。推开吱嘎作响的木门,一片灰落下,模糊了眼睛。云药以袖遮面,算是躲过了灰尘袭击;可林歌却是没有料到会有这么多灰落下,被呛了个正着。
云药毫不客气地笑话了林歌一会儿,方才推门进去——
“对了,屋子常年不住人,难保里面杂乱不堪,说不定还会有其它小动物鸠占鹊巢——你可要多担待,小心着些。”
听了她的提醒,林歌下意识对那黑洞洞的微微敞开的门后未知的事物产生了恐怖之心,偷偷摆开架势准备大干一场。
毕竟是丛林深处,难免会有什么大型动物——譬如熊虎一般的会栖息在此处,故而林歌担心,也是有原因的。
云药见好好一个孩子被自己给吓得不浅,在心底默默骂了自己一句流氓,尔后抬腿跨过门槛,径直走了进去。
林歌忙屁颠屁颠跟上。
可屋内映入眼帘的景色,却颠覆了林歌对一座破旧屋子毕生的认识:堂屋桌椅排列整齐,供案之上摆放着个个鲜活水灵的水果;从另一侧敞开的房门可以窥见房内的一面丝质屏风精致而不染尘埃,地面亦是干干净净,仿佛常常有人打扫一般。
林歌被眼前光景惊讶地说不出话来;可反观云药,她却是一副淡然处之的模样,半点见不到惊讶之色。
更让林歌觉得恐怖的是,她居然还对着堂屋上首的主位微微一行礼,轻声道了句:“辛苦了。”
林歌瞥了一眼主位——什么都没有,唯有一盏茶放在案边,正往外冒着热气。
林歌心中觉得一阵邪乎。
可看云药一点也不紧张地拿了野菜径直走向另一边的厨房开始准备做饭,林歌愣是逼迫自己不去看那盏冒着热气的茶,跟着云药跑去做饭。
厨房亦是干干净净,柴也是新近添上的;更让人匪夷所思的,是砧板旁还放着一块肉,还有一盆拿水泡着的米。
云药拿米做了饭,拿肉与野菜做了些小菜;林歌心里发毛,只敢烧火,不敢再做其它。
云药知道他心中紧张什么,不过她却不打算与他解释清楚;有些事,还是不要都让夏侯瑾的人知道为好。
吃过晚饭,林歌抢着洗好碗后,云药便安排他睡下;虽然林歌拼死挣扎抗拒了许久,却还是抵不过云药的威逼利诱,抱着一颗忐忑不安的心去睡觉了。
夜色深深,云药一直坐在堂屋里喝茶,待到听到林歌终于被她特意在房里燃起的安神香迷得昏睡过去,她才放下茶盏,推门来到了廊下。
被月光洒满了的庭院不如白日看起来那般破败,反倒多了几丝不同寻常的美感。云药站看了一会儿,忽然对着篱笆外的门口道:“他已经睡下,你出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