卜棠风从巨石滚落那点缝隙里探出小半脑袋，试探着往外看去。
地面震动是她弄出来的，辅以一点万能幻术，做个石壁被打破的假象骗骗人。
因着震动，山洞顶上合着碎石一起扑簌簌砸下大块大块积雪。
卫疏沿着山路走着，西风斜吹，伞挡不住雪，他不喜欢戴帽子，一路走来，头上跟少年白发一般。
朔风呼啸，凤鸣山顶寂寥无人。
卫疏就在山顶四周四处看看。
他早想到这次大概没收获，近年来那些东西越来越狡猾，一个个把自己越藏越深，恨不得在身上编个三层四层合理幌子做防护。
要不是实验室里还关着早年抓获的藤妖，他都快以为那些东西是他们集体出现幻觉。
唉，最近几年可真是闲。
哪里都有奇怪事发生，等派人去就成了走近科学系列，出了无数次任务，三四年了愣是一无所获。
所里都闲到要给他们放年假，这不是个好兆头。
大家都清楚那些东西不可能突然消失，光确定存在的至少有十个往上走，可糟心的一个也逮不到。
卫疏感觉手痒，心里特别不得劲儿。
他放弃戎装前程加入个刚成立部门是为了什么？是为了每天出差、一次次在报告结论上写“探定不存在”吗？
越想越令人暴躁。
所里有人今年松懈不少，卫疏看得出来，他也懒得说什么。
他最近反而开始草木皆兵，要不然也不会好好放个假，还大老远从市区打车顶风冒雪跑来爬山。
早上山顶那道光，让他自制的仪器产生剧烈短暂波动。
或许，来了新的。卫疏想着。
他把口袋里一直紧握的复杂盘针拿出来，一圈圈绕着山顶走。
天光昏沉，盘针是他自己鼓捣出来的试验品，究竟有没有用也不知道，卫疏心里觉得它有用就行。
风雪糊了卫疏一脸，他拿手遮住盘针表面，免得污了盖子看不清楚。
模模糊糊间，他似乎看见表针轻微动了一下。
不待卫疏确认，脚下忽的传来震感，不严重，但卫疏瞬间警惕起来。
山顶雪崩可不是小事！
他环顾四周，记得来时看见顶上有座亭子，刚预备往那边跑，防范一下。一抬脚，忽然听见身后传来“砰砰”几声重物坠地声音。
转身看去，只见方才无意识路过的地方大块塌陷下去，露出深深一个山洞。
“背面真的是这个山洞唉！”卜棠风透过山石空隙看见顾剑一群人，故作惊喜喊道。
“快快，来帮忙，把石头都挪开。”
震动来得快去的也快，不过两分钟就渐渐停止，石壁上却已然被震出无数裂缝。
以滚落巨石那里开始，再清理出几块松动大石，就能开出条供人钻出的通道。
卜棠风在里面装作推开那些大石头，顾剑几人反应过来赶紧去帮忙，不一会儿她就又回到最开始山洞里。
“你怎么到里面去的？”
顾剑最初也到处敲过，猜测会不会有石室夹层什么，可惜一直没找对地方。见卜棠风安全回来，一时喜出望外，忍不住好奇。
“我……”卜棠风不怕跟他们解释，只是现在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她仰头，似是意外看见山洞顶上积雪被震开，而新的雪花尚未覆满山顶，恰是此时，有人正弯着腰往黑漆漆山洞里面望。
卜棠风：“上面有人来了！”一声喊得情真意切，饱含欣喜与期待。
“有人来了？！”江靖然猛然抬头。
“我擦真的有人来了！”
顾剑开始还不敢相信，山洞里光亮不算亮，外面更是没了太阳，两边天光都不好，看哪里都灰灰暗暗看不真切。
他忽然抬头，视线不明晰，差点还以为卜棠风眼花看错。
揉揉眼睛再仔细看去，立在洞口边那个黑乎乎的影子可不就是他们苦苦等待的救星嘛。
顾剑觉得心脏一瞬间经历了大起大落。
“同学！同学！”确定自己不用窝在山里睡一晚上，顾剑挥着一只胳膊，高兴地跳起来。
朝着洞口来人用尽最大声音喊着：“救命啊！”
江靖然他们也反应过来，嘶吼着跟着喊起来：“救命啊！山洞底下有人！”
“往下看！往下看！下面有人！”
“同学能不能帮忙喊人来拉我们上去啊”
卫疏：“……”
他还以为发现了那些东西的藏身地，或者今天真出现了新的，还没走被他逮到了，没想到居然是一群学生。
不过山顶上这么个洞也是奇怪，说不定真藏着什么。
卫疏想着，既然发现了，后面该进去确认下。
不过当务之急还是把几个学生捞出来。
他目测山洞高度，约莫十三、四米模样，看来他们还挺好运，不用等几个小时等救援上来，他背包里就有绳索。
应付这点高度没问题。
习武之人救四五个正值壮年大学生也不能说不费力，更别提下面几个人没一个有经验的。
一个个连怎么系都不知道，还要卫疏一点点教。
大冬天的他都累出了一身汗，肩背、掌心自然是磨红了。
最后用了个把小时把五个人全拎出来，才发现四个小伙子里还掺着一个小姑娘。
“怎么掉进去的？”中场休息时卫疏问江靖然。
“就……没注意嘛，雪把洞口盖着，一脚踏进去就出不来了。”江靖然颇有些不好意思，不愿提起丢脸往事。
“你们是青大学生？一起来玩的？”
卫疏之前听到他们喊“同学”，猜测应该是青大的一起出来玩。但掉一个还说的过去，一掉掉一窝有点奇怪。
“对，我们一个寝室的。”
“哦”卫疏有点明白了，大学时期爱打闹嘛，这洞口看起来还挺大的，意外这种事的确不好说。
“你也跟他们一起的？”卫疏转向卜棠风，女孩没几个男孩子话多，除了必要几句话外，存在感一直很低。
“算一起的，”卜棠风道：“是同学。”
“不过我喜欢一个人爬山，比较倒霉，在他们后面掉进去。”
“倒要感谢他们了，”卜棠风抿着唇露出怯怯笑意：“不然我一个人要怕死了。”
卜棠风知道卫疏想问什么，简明扼要把情况概括一下回答他。
个人给她的感觉不像单纯爬山爱好者，一背包奇怪装备，卜棠风心里有些防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