希杳说到这里停了一下,有点好笑的将明蔺和怀里从深眠中渐渐苏醒的猫咪接过来:“你猜后来怎么样?”
“你都这样说了……”明蔺和道:“那肯定不是绕开走了那么简单。”
“你去蛇洞里了?”他问。
“去是去了没错,不过不是我想去的,是被这家伙害的。”
“怎么回事?”明蔺和眼睛一亮,一下子感兴趣起来。
希杳捏了捏软化的猫耳朵,低头看了一眼顾一羽:“本来我未必会进那山洞里,当时那只巨缕蛇正吃饱了还在消化,听见外面有动静也没有要出来看的意思。可惜顾一羽叼蛇蜕的时候带起了一个东西。”
“灵器?”
希杳笑了:“没错!”
“小家伙运气很好,居然找到了一件“灵语”!”
“哈?”明蔺和也意外惊叹了一声:“这种灵器给它用倒是正好。”
“它是幸运了,那件“灵语”基本是完好的,直接就可以用,我就倒了霉。”
希杳不说明蔺和也猜得到,一件完好的“灵语”,就算附近没有灵器的原主人和豢养兽,那条巨缕蛇也不会任由旁人将它拿走。
“巨缕蛇这种类型的蛇就是身体大,就算是养成灵兽攻击力也不怎么强,但是它的攻击手段真的是恶心透了。”希杳每次想起这一段经历的时候脸色都不怎么好看,眉目间透露出一股无奈来:“就是一羽都缠了一身粘丝,我们花了半天时间才清理干净。”
她不想详细回忆这一段,一句话匆匆概括了结果。
其实不需要希杳详细描述,明蔺和自己也能想象的到当时的画面。巨缕蛇在山林里是随处可见的品种,但是超过四十年兽龄的成年蛇倒不是很多,因为大部分幼蛇都被人类捕捉去卖了钱。
说起来,巨缕蛇身上最值钱的部分之一就是那令希杳完全不愿意回忆的粘丝了。
无毒无害不腐蚀,就是粘性极强外带湿哒哒粘腻腻的。
他以前也感受过。
明蔺和无声笑了起来,眼神飘远,追寻着尘封的记忆。
绿芜森林说大不大,说小却也不小。如果从已经建成的游客大道上走的话,只要不到一个小时就可以横穿整座森林,希杳和明蔺和在森林里绕了一圈,也只用了一个多钟头时间。
两个人说说笑笑,讲着一些曾经的趣事,很快就接近了森林的最后一段。
从这里就要回到已经开发出来的环山道路上去了。
最后一段密林之旅的四周,是绿芜久复盛名的“幽蓝天堂。”
希杳看过照片,大概知道“幽蓝天堂”的形成其实就是莹盈草而已。
森林在越远离人类世界的地方长势越野,林冠层繁密的足可以完全遮蔽夏日正午天空的太阳,绿芜内部边界处的林木便是如此。昏沉阴暗的一片,直到完全穿越森林,才会重新迎来人世的阳光。
希杳和明蔺和踏入这一段的时候,明显可以感觉到四周的光线阴沉了下来。原本一路行来尚觉柔和的林间漏光,此时只剩了寥寥几缕,映照出灰色调的森林轮廓。
莹盈草就喜欢生长在这样的环境里。
果然,走不到几步,俩人就隐约可见前方几点蓝光朦胧闪烁起来。
一根根周身泛着浅光的矮草在高大的茂密乔木下方随意生长着,初初看去,只是零星的几株散布在一眼无边的广袤幽森中。
随着行人的接近,那棍子一样的一根草欢迎似的颤抖着将拢在茎秆上的叶片缓缓打开,收束起来的叶子薄薄的一层,其上经脉根根分明,水一样的光斑在剔透的叶片内部流动。
“我记得它好像还有个名字叫“人来疯”?”明蔺和来之前也是做了功课的,第一次在书上看到时完全不能想象看起来这么漂亮的植物居然还有如此神奇的名字,印象很是深刻。
它的确也叫“人来疯”。
一整片花海同时在眼前绽放是一种什么样的感受呢?
当希杳和明蔺和漫步走入愈发昏暗的森林内部,稀疏寥寥的几株莹盈草几乎是呈现爆发似的出现在他们的面前。
疏星点缀的小清新景象一下子跳脱到了繁星漫天的奇诡梦幻。
肆意蔓延覆盖了大片土地的一根根水蓝色次第摇曳着,在少年少女将要路过的前方舒展着身姿。根根花葶从水玉般一指粗的茎秆里飞速生长起来,幽蓝色在尖端由浅渐深,转瞬鼓胀成圆润花苞的模样。
夜明珠一般闪闪发光。
就像是在人前跳一支欢迎的舞蹈,用生命中最绚烂的姿态。
“莹盈草是只生长在密林最深处的寻灵草,一般情况下最多也只长的到一周时间就枯萎了,经常一辈子也看不到多少大型生灵。”
“当然,只是指动物类生灵。”
希杳弯腰从面前的花海里折断一根花葶,递给明蔺和。
“其实它最初的学名应该是“一脉”。”
盈盈一水间,脉脉不得语。传说中生长在灵魂彼岸的黄泉之花,引路者名曼珠沙华,扎根在黄泉水里的就是一脉碧蓝草。
汲取坠河灵魂的苦痛与记忆生长出来的静水之花,每一朵的开放都象征着一段人情过往在世间最后的展现。
不过蔚蓝星没有地狱,黄泉河也只是人们的意象幻想罢了,自然也就没有鬼魂都要走过的奈何之桥。
无处坠河。
不过这里倒是有鬼行谷,有神明天域,有悼亡之江。
有极阴而成养魂水,有一脉碧蓝生养魂暗河之上,穿透千丈岩石土地只为见一点元素中“生”和“活”的部分。
只在那一瞬间,一脉碧蓝草汲取生物体内的火之元素开花,完成一生最后的使命,水养的躯体枯萎,而精华化作种子,沿着千丈躯体凿出的通道落回到暗河中,等待再次发芽的时机到来。
“莹盈草是一脉碧蓝的人造版吧。”明蔺和转念一想大概明白了些:“养魂水多难见,整个炎黄也就那么一南一北不知道在哪里的两条,这里的再怎么样也不可能是真正的一脉碧蓝草。”
“要是真的,哪儿还能长了这么久还没有被那些人搜刮干净。”希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