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求求好心人,给点钱吧,我真的好饿。”一个小女孩衣着褴褛,跪在路旁,毫无尊严的向来往路人行乞。
偶遇一些善良的夫人,舍予她一些干面馒头,可多都是视而不见,小女孩低头盯着面前那只空空如也的破碗,忽然,这只破碗被踢到一旁,彻底碎了。
小孩头顶传来一阵阵讥笑声:“臭乞丐!滚一边儿去吧!别脏了我们的衣服!”
她不敢抬头,只能偷偷的抹眼泪。
可没一阵儿,这些冷言冷语都消失了,只听到一些断断续续的声音:“快走!清家少爷来了,他脾气怪得很,别招惹他!”
这些熊孩子口中的清家少爷正是儿时的清池。
清池走到小女孩面前,递去一块点心:“给。”
小女孩唯唯诺诺应了一声,却没有接。
清池笑了笑,将女孩从地上拉起:“真不要?不要我吃了!”
他装作要吃的样子,张大嘴,女孩也不由自主地将嘴巴张大。
机不可失,他将手中的点心直接塞入了女孩的口中。
“怎么样?好吃吗?”清池脸期待地看着惊慌失措的女孩。
许久,女孩才含泪点头。
“好吃就行,以后如果想吃,直接来清府,对了,我叫清池,你叫什么?”
女孩含糊不清,又有些呜咽,答道:“凝,凝霜。”
“什么什么霜?算了,以后就叫你霜儿吧!”
晶莹的泪珠从女孩的眼角滑落,他伸手替她拭去眼泪:“别哭了,再哭就不漂亮了,以后断不会有人在敢欺负你。”
“清池,清......清少爷,你给我吃的是个好人。”她的声音很小,小的只有她自己能听得见。
清池玩笑道:“哦……我是一个好人啊?那你嫁给我,嫁给我就有好多好吃的了!”
女孩年幼无知,不懂“嫁”为何物,傻傻道:“好啊,嫁给你!”
也不知她此时的这番话是出自真心,还是童言无忌。
清池眨眨眼:“我便等你嫁给我,不许反悔哦!”
“清大夫?清大夫?”
听到呼喊声,他才慢慢从美梦中回到现实,而他脸上还余留着一丝笑意。
“是到了吗?”他低语着。
“到是到了,但他们拦着不让马车过去啊!”车夫说这话时,听起来无比焦灼。
可谁知,他与车夫的反应截然不同,冷若冰霜道:“府尹大人好大的官威啊!哼,也罢,既然车进不去,那我就亲自走进去。”
车夫连连俯首称是,轻撩车帘,留出足够的空隙,可使清池不沾旁物轻松下车。
“你回去,一个时辰后再来接我。”清池淡然到。
车夫也露出殷勤的笑容:“好嘞,好嘞!清大夫有事就找我,小人随叫随到!”
清池微微颔首,车夫再拜,随即离去。
清池踱步至府衙前,此趟出门,他并未着日常的白衫,而是着一身的玄衣,腰间悬着一块以上好的和田玉所制的腰牌。
他一向悬壶济世,为人和善,受百姓爱戴,可当下他的气场与以往确有不同,更多的是霸道与桀骜。
他未通传便迈入府衙的大门,且直击内庭,还未真正进入内庭,就传来划拳喝酒的声音,暗怒道:“一丘之貉!”
内庭中的衙役发觉外面有动静,纷纷朝外望去,发现他这个不速之客,衙役见状,拾起自己乱扔在地的刀剑,冲去将他围住。
“大胆!敢擅闯衙门!将他拿下!”
清池抿着嘴唇露出假意的微笑:“官爷,我只是想见见府尹大人而已,还劳烦诸位通传一声。”
衙役将他从头到脚打量了一番,可毕竟鼠目寸光,也没打量个所以然来,只得先以礼相待:“公子稍候,这就去通传。”
半个时辰如流水般逝去,清池站在原地一步未挪,不知又过了多久,一个人慵懒地伸着懒腰,从庭后缓步走出。
他付之一笑:“贱仁伯伯,别来无恙啊!”
突如其来的寒风拨弄着清池的长发,微微上扬的嘴角中似乎隐藏着什么,他的眼神如冰霜一般的人,如饿狼一般的狠。
“哟,这不是贤侄吗,对不住啊,让你久等了,来来来,进来坐!”贱仁露出伪善的神色,拉起他的手向屋内走去。
“晚辈等长辈,应该的,此乃礼数。”这个声音极冷,贱仁也不禁打了个寒颤。
贱仁命下属替清池斟完茶后,又露出献媚的笑容:“贤侄不是一向不喜官场,不愿与官员打交道的吗?今日怎么得空来我这府衙做客了?”
“不如就请贱伯伯猜一猜。”清池起身,从椅后转悠到贱仁身后,俯身在他耳旁低语道。
贱仁脸上不禁抽搐了一下:“贤侄这可折煞老夫了,老夫已年过古稀,怎么可能会知晓你们年轻人的想法。”
这不是他想要的答案,仅敷衍的拍拍贱仁的肩:“儿时我爹曾给我讲过一个故事,大概内容就是,一个位高权重的官员因欺压百姓,搜刮民脂,为司理院一夜灭门了而已,不知贱伯伯怎么看?”
贱仁在朝为官多年,此番话中有话自是听得出来,不过是在含沙射影他掀了救济棚之事罢了。
“自是该杀!自是该杀,如今确实世风日下,风霜刀剑哪!”贱仁不自然地强行挤出一个笑容。
“说的好!该杀!那么贱伯伯现在是不是该自刎谢罪呢!”突然提高的音调,使贱仁猝不及防,手中的茶杯摔碎在地。
清池讽刺一笑:“向来听闻贱伯伯风骨峭峻,奉公守法,可如今看来皆是作戏罢了,不是吗?”
清池带股杀气,一步一步朝贱仁逼近。
贱仁重整心情摇头道:“贤侄此番的目的便就是兴师问罪的吧?不过可惜,当年你爹去寻仙问道,带走了可号令司理院四部职员及八至一品高手的军巡判官令,导致司理院不得不闭院休整,如今群龙无首,便是一群废物,现今看来,可治老夫罪的,怕只有当今圣上了吧!”
清池扯下腰间的玉令,用手指摩挲着上面所刻的文字及花纹:“贱伯伯怕是误会了,我可不是来兴师问罪的,而是来奉,辞,伐,罪,至于那军巡判官令,贱伯伯给断断,是不是这块?”
清池将玉令举到贱仁面前,贱仁大惊失色,正想夺去他手中的玉令,却抓了个空。
“不妨告诉贱伯伯,我是厌恶官场,厌恶王公贵族,但百姓何其无辜,以为没了司理院的监察便可兴风作浪?哼,还好父亲留了一手,即日起,由我接手司理院,贱伯伯,你意下如何?”
贱仁趴在地上,似有一丝魂不守舍:“一入官场,那便是腥风血雨,再无回头之路,恐还要搭上全家人的性命,你真的想好了吗?”
“我意已决,你好自为之!”
清池拂袖扬长而去,踏出大门口后,随即脱口而出一个字:“杀!”
瞬间他身后这偌大的府衙便没了声,甚至连一声惨叫也没有。
此番情形,唯可用风卷残云来形容了,年久失修的大门嘎吱作响,怕这是当下最刺耳的声音了吧!
远处传来马蹄声,“不错,挺准时的。”他自语道。
车夫见他驻足在门前便兴冲冲喊道:“清大夫!清大夫!你......”
话还未说出口,便被暗中伸出的一把剑,一招毙命。
清池嘴角抽动了一下面无表情道:“你这孩子倒挺有眼力见的,不过,滥杀无辜,该当何罪!”
一看上去只有十五六岁的男孩儿,从马车后走出,单膝跪在他面前:“属下无罪。”
“大言不惭!”清池怒道。
“怕是清大人不知,清理知情者乃是司理院百年不变的规矩,难道大人不是想封锁消息吗?”男孩冷静道。
男孩看上去比同龄人成熟,虽样貌平凡,可还算清秀,不一样的是,他从头到脚都散发着戾气。
“那规矩该改改了,吴仇,我敬你小小年纪便是司理院三品高手,莫要得寸进尺,今日饶你一回,好好料理车夫的后事,善待他的家人,今日之事,不能让第三个人知道。”清池厉声呵斥着吴仇。
吴仇年纪虽小,可十分忠心,只道:“属下明白。”
言未毕,吴仇便见眼前原本白净的地砖在一眨眼的功夫就多了几抹红色。
吴仇头也不抬便知是清池的血:“大人可需要大夫?”
清池笑着摇头,笑中带有一丝自嘲:“不必了,只是旧疾复发了而已。”他嘴边还有清晰可见的血迹。
“方才见大人气息平稳,步伐有力,不像是得病,反而像是习武之人。”
吴仇洞察力很强,对于这一点,清池很是欣慰:“该你知道的,我自会告诉你,不该你知道的,别问。”
吴仇领会,拱手辞道:“属下明白,属下告退。”
言罢,飞檐走壁,消失在他的视野中。
清池捂住心口,又是一口血,将地砖彻底染红。
他苦涩的笑着:“此药果真毒性十足,呵!我还真是自不量力,明知自己命不久矣,还偏要接下这么个烂摊子,若不是这药,今日之事恐不能成,就我这病怏怏的样子,如何使司理院里面那些虎狼之辈信服。”
“我帮你啊!”
清池顺着声音传来的方向望去,露出了以往那如春风般柔情的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