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第一个人出现在贝狄威尔面前的时候,他用一记猛烈的飞踹将敌人踢下了城头。那人惨叫一声倒飞出去,一头扎进了壕沟里,贝狄威尔用余光看到那个人并没有摔死,而是痛苦地在沟底呻吟。
他的身影很快被冲上来的二十来个士兵所遮蔽,贝狄威尔握着自己的骑矛,向人数远多于己方的敌人冲锋。跟从他的民兵见状,也一起趁敌人刚刚登城立足未稳而发起了冲击。
贝狄威尔的矛头以雷霆之势刺进了一个农兵的喉咙,动脉血喷涌而出,场面血腥异常。尸体尚未倒下,贝狄威尔便抽出骑矛,顺势刺向了左手边敌人的小腹。那个敌人刚刚爬上墙,还没来得及提起盾牌,便被独臂的青年骑士抓住了时机直接刺杀。
这二十来人仅仅有六个人登上城头,一个照面便被解决了一半,不待敌人做出下一步反应,跟随贝狄威尔的民兵们已经嗷嗷叫着冲了上来。
他们手持着从库房中取出的备用盾牌(有些是给矛手用的绑在手臂上的圆盾,还有的是给战斗工兵用的方盾),以夸张的姿势挥动着各式各样的武器冲锋,伴之以声嘶力竭的怒吼。
贝狄威尔面对这种情况有些错愕,他终于意识到自己手下的民兵与昔日哈他一起训练的军团士兵之间存在着鸿沟一般的差距。
“停!”贝狄威尔急忙向部下下达命令,但为时已晚。
十个民兵已经一拥而上,将剩下三个战战兢兢的敌人硬生生推下了城头。然而由于配合极不默契,位于后方的民兵硬生生地将最前方的战友也一同挤了下去。
贝狄威尔认得那个被挤下去的民兵——这个造纸厂的工人才刚刚成年啊!
由于贝狄威尔指挥的缺失,那个小伙子已经被敌人用斧子劈碎了脑袋,后排将战友挤下去的民兵们也几乎崩溃。
“没时间哀悼了,这是我的过失!”贝狄威尔用震耳欲聋的声音呵斥着民兵,“听我的命令,跟我来!”
当贝狄威尔带着剩下的九个人继续出发,沿土墙“扫荡”入侵者的时候。从图特所面对的卡尔迪克特军的主攻方向上传来了几声手榴弹的爆响。
贝狄威尔的心凉了半截:这么快就被迫用上手榴弹了吗?
…………
贝狄威尔的左臂已经开始颤抖,敌人却依然无穷无尽。十几分钟前,敏斯特见农兵已经在城头上站稳了脚跟,便派出了自己的武装侍从意图扩大优势。为了避免民兵们被这些全副武装的职业武士轻易屠杀殆尽,所有的手榴弹都甩到了他们的头上。
剩余的十个手榴弹很快用光,器械厂的工人在塔利安的带领下提着库房的武器和新造出来的六枚手榴弹一同上了城头,然而对于汹涌而来的卡尔迪克特军而言实在是杯水车薪。由于敌人是从四面八方攻上来的,守城方和攻城方人数过于悬殊,根本无法维持阵线!
“图特!小心!”
成年兵百夫长图特急忙从面前敌人的腹部抽出自己的佩剑,随后弯下腰,想将面前的敌人推到土墙下,但刚一抬头,就感觉自己的后腰一阵剧痛,动作顿时迟滞了不止一分。他左前方一个头顶皮革盔的农兵见此机会立刻用剑向他的腹部刺去,将图特吓出了一身冷汗。
可谁知剑尖顶到了他的肋骨后只是划开了一个小口,再无一丝力度可言。抬头一看,那个农兵的脑壳已经被塔利安用战锤砸碎了。
“唉哟……”图特呼了一口气,捂着自己的老腰一瘸一拐地退到了战线之后。
“没事吧,百夫长……”一个右肩被整个劈开的老兵目光呆滞地盯着图特。
“不行了,老了!”图特锤了锤自己已经弯不下去的腰部,露出了失落的神色,不知是为了自己衰老的身体,还是为了眼前这必败的战斗。
老兵叹了口气,“赶紧带着你女儿走吧,守不住了……”
“我是马库斯大人任命的城防司令!”
“你就这么一个女儿!”
图特带着怆然之色将那个重伤的老兵从地上拎起来:“你让盖尔打开北门,让乡亲们都跑去山里!”
“那你们呢?”
“少他妈给我啰嗦!我们撤了你们怎么跑?!”图特暴怒地将重伤的老兵推开,却因牵动了伤处疼得几乎站立不稳,“马库斯大人会跟敏斯特算账的!快滚!”
战时不允许图特再磨蹭,见城头上已经陷入混战,敏斯特再次派出了七十个人,让他们不必和守军纠缠,直接翻墙进去大开杀戒!
“布莱克尼不保了。”浑身是血的贝狄威尔看着自己最后一个部下被敌人砍倒,不得不接受这个残酷的事实。
他的左臂非常酸痛,几乎握不住手中的长矛。部下已经伤亡殆尽,没有人可以为他提供掩护了。他只有一刻不停地发起进攻,因为一旦停下来让对手进攻,无法持握盾牌的他不可能防御得住。
突然,他的脚踝一阵剧痛,本就艰难维持的身体平衡被彻底打破。贝狄威尔被掀翻在地,跌倒的时候他看到身后已经摸上来了几个农兵,为首的一个正挥动着连枷,准备再对着自己的脑袋来那么一下。
贝狄威尔向右使劲一滚,总算是躲过了这一击,但十几个敌人已经围拢过来。
完了,贝狄威尔无奈地叹了口气,用尽全身的力气从地上跳起来与敌人对峙着。与他相对的十几个士兵有职业的武士,也有征召的农兵,看向他的眼神也各不相同:有的凶恶,有的畏惧,还有的带着一些感慨。
“投降吧,敏斯特大人能让你这样的好手当个军士。”
“绝不!”贝狄威尔发出了愤怒的吼声。
“多好的个半大小子,非得想不开找死。”敌人的军士惋惜地摇了摇头:“上吧!”
看着逼来的敌人,贝狄威尔的心态异常平静,他立志从军,却不想做那种墙头草一样的佣兵,而是想成为一名高尚的骑士。战死沙场是他早就预料到的宿命,虽然这一天来得有点早,但是能在大队这样正义且虔诚的军队中战死,还有什么遗憾呢?
矛头已经变形的长矛被他再次提起,尽管由于筋疲力竭,骑矛已经在他的手上晃动,但他还是用尽全身的力气作出了迎战的态势。
但是下一秒钟,他就感到自己全身的力气仿佛都被抽干了——铺天盖地的撒克逊人出现在了西北方的地平线上,看人数至少也有两千。
“马库斯大人战败了吗?”
绝望没有持续太久,当圣乔治十字旗出现在队伍中时,贝狄威尔不由得放声大笑,而他的敌人却已经害怕地颤栗起来!
“军团万岁!”
贝狄威尔用尽全身的力气向北方喊着,大队仿佛听到了他的喊声一般,嘹亮的军号声响彻云霄。
“大队!齐步——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