演出在十点多(下午四点前)就结束了,十点之后,卡尔迪克特将举办“大酺”,所有愿意参加的民众都可以参与其中。
话说怎会有人不愿参加呢?
卡尔迪克特县政府声称,由于缺乏资金,政府无力承担全部访客的食宿费用,只能尽力促成商人集中化提供商品,并且提供更大的折扣。
这项活动收到了居民和商人双方的极大欢迎,对于居民而言,他们当然是享受到了实惠。而对于商人而言,消费量的提升不仅不会导致亏损,反而会让他们赚得盆满钵满。
正当广场上饮食生意火爆的时候,执政官邸内正召开着宴会,马库斯与卡尔迪克特县各界人士一同向招待着四方邀请来的客人。
“公爵阁下总是能找到同时有利于民众、商人和官府三方的妙招。”在必要的礼节结束之后,胡格诺手捧酒杯走到了马库斯的身边寒暄道。
“特使阁下谬赞了。”马库斯看上去有些萎靡,他笑着对胡格诺举起了酒杯,“祝您健康!”
“谢谢,公爵阁下。”胡格诺举杯饮了一口,随后突然压低声音说道,“我此次前来还背负着一项陛下的任务。”
见胡格诺似乎并不希望将此任务公之于众,马库斯便做出了一个手势:“请随我来。”
二人一同离开喧闹的宴会厅,来到了办公室中,然而本该空无一人的办公室中,贝狄威尔却还在孤零零地奋笔疾书。
“怎么回事?”马库斯奇怪地问道,“有什么紧急军情吗?”
“没什么,执政公民,只是军费有些超支,我还在想办法。”贝狄威尔从桌子旁站起身,用唯一的左手按住报表,随后向马库斯和胡格诺微鞠一躬。
“明年军费是多少?”
“跟今年差不了太多,达到了两千二百奥里乌,对卡尔迪克特而言负担有些超出。”
马库斯也不避讳胡格诺,他用食指点了点那张用阿拉伯数字写成的报表:“那就再次精简第一百人队,我们的火药绝对不够八十人撒开投手榴弹的。”
报表上第一百人队的消耗实在是令人咋舌,无论是训练还是装备的费用都几乎可以跟第二百人队(射击百人队)相提并论,然而他在战斗中的作用却并不能与火绳枪手们相提并论。
从马库斯自己的经验来看,虽然掷弹手能够迅速在战场的一角打开局面,但由于射程的限制(最擅掷远者也不过能掷二十码),其对敌的杀伤效率反而不如火绳枪。
毕竟火绳枪而言远也能打近也能打。
而且从历史的经验来讲,掷弹兵的确是一个昙花一现的兵种。在十八世纪后,掷弹兵更多是作为荣誉称号而非兵种名命名那些善战的部队,比如……
他妈的,一想到例子,马库斯满脑子都是德国的装甲掷弹兵,真是晦气!
“砍一半,到四十二个。”马库斯果断下达了命令,“现在在第一百人队服役的士兵选择优秀的晋升成其他百人队的分队长。”
“好。”
在胡格诺好奇的目光中,贝狄威尔用左手拿着一支金属做成的笔做了一些修改。
“这样花费就降低到了1890奥里乌,但还是超出了卡尔迪克特县的承受能力。”
“明年田赋应该能达到四万斗以上,折合钱币250奥里乌,各类工厂的盈利和商税能使之扩大到1360奥里乌,差得确实有点多。”
马库斯捏了捏下巴,提出了新的建议:“将军队分为野战军和卫戍军呢?野战军仍然保持在二百的规模……话说为什么今天才发现军费严重超支?”
“因为我先前认为您会在明年继续扩张……这支四百人的精兵是为您防御本土的同时有能力抽调三百以上的野战军进行野战而筹建的,但是今天我才从总理阁下那里得知,您明年并无扩张计划……”说罢,贝狄威尔歉意地鞠了个躬,“这是我的失误,请执政公民责罚。”
“你以为你是谁?圣人吗?”马库斯宽容地摇摇头,“一个十几岁的年轻人怎么可能不犯点错误,更何况这个错误也并非全部责任都在你身上。最起码,盖尔作为政府总理,各部门间的沟通和大政方针的传达就出了问题。”
马库斯继续问道:“这项计划公布出去了吗?”
“没有。”
“军人新的薪资待遇呢?”
“也没有,准备等明年三月训练士兵时公布。”
“那就简单了,首先,我们维持二百人左右的野战军,给予原来一倍工资的高薪资,然后再在各村镇征募常驻本镇的卫戍军,工资与先前工资一致。卫戍军采取完全冷兵器的训练,比照第一百人队。”
“照此处理,军费可以下降到1300奥里乌。”
“再取消卫戍军的护甲,普通士兵只发头盔。”
“那就再降低到1100奥里乌。”重新标注好后,贝狄威尔长舒一口气,“总算是降下来了,军费大头就在火药和火绳枪上。”
“看来还得想办法扩充一下财源,军费占收入这么夸张,我们又不是普鲁士。”马库斯随口吐槽了一句,话一出口就意识到了不妙,好在二人都没有注意到他的失言。
“卡尔迪克特一县之地,人口不过万余,能维持一支四百多人的军队实在是令人震撼,不过此地收入居然能达到一千多奥里乌?据我所知,尤瑟王的收入也不过是此地的两倍啊!”胡格诺感慨地看着贝狄威尔继续伏案疾书。
马库斯微微一笑,向特使解释:“我们并非实打实地能拿到一千奥里乌,只是器械厂出产的火绳枪左手倒右手罢了,除去这一部分账目,实际收入也不过四百。”
“四百……”胡格诺苦笑道,“都城卡美洛——不列颠最繁荣的城市也不过如此了。”
这个话题总算是告一段落,到这个时候,马库斯才想起来胡格诺的来意,他歉意地敲了敲自己的脑袋:“瞧我这记性,陛下对我有什么指示吗?您不必避讳贝狄威尔,卡尔迪克特所有军务都会经过他。”
“我当然信任您的心腹,但这件事情与军务无关,更多涉及您的私人事务。”
于是马库斯抬起手,将特使引向了自己的私人办公室。等办公室的门被关上后,胡格诺甚至还神秘兮兮地瞥了一眼窗外,确认没人旁听后才压低声音对马库斯说道:“公爵阁下,您是不是了知道什么?”
这诡异的问题令马库斯哑然失笑:“我想我知道的要比陛下想象的要多得多,但我不确定你们想问的是哪件事。”
“是和您新修建的纺织厂有关的那件事。”胡格诺严肃地说道,“无论如何,那件事您都不应该知道。我想那个名字应该不会是巧合吧?”
“当然不是。”
接着马库斯就沉默了,安静了一小会,胡格诺略微尴尬地提醒道:“陛下希望您给出一个解释。”
“我爱她。”
胡格诺无比震惊地瞪大了眼睛:“您见过她?!”
“这也是为什么我要来不列颠。”
窗外喧嚣热闹,室内却陷入一片死寂,胡格诺与马库斯相对无言,直到卫兵的到来打破了这份安静。
“报告公爵公民!您到了出席舞会的时间了!”
“明白,这就动身!”
说完,马库斯对想开口却又不知该从何说起的特使打出了“请”的手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