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
他的体贴让冷天行烦乱的心绪略有些安定下来,她蜷在沙发上,把自己放松,细细地饮着牛奶。
“待会儿你睡我房间吧,我睡在书房好了。”
“不,我睡书房。”他的书房有电脑,她想随时连线。说不定,老哥会给她发来短讯,她不要放过哪怕千分之一、万分之一的希望。
“书房里只有沙发没有床,你累了一天了……”
“没关系的。”
“那好,那就主随客便吧。”他笑笑,指着淋浴室位置,“喝完牛奶去洗澡吧。如果很疲乏可以泡个鲜奶浴或者花草浴放松下再睡……”
旁边的电话忽然“叮叮”地响起,打断了他的话。声音在深夜超大的空间里分外响亮。
夏初扬眉头微皱,走过去拿起了电话。
知道他这部电话号码的人很少,他们也很少会这么晚打来电话。
“喂?”
……
“什么?什么时候的事?”
……
“知道了,我马上过来。”他放下电话,表情变得有些严肃,“我要出去一下,嘉浓不见了。”
“什么?”她吃了一惊。
“是的。”他点点头,“已经有两天了!现在一点头绪都没有!向校长和瑞吉儿教务很急,让我马上过去一趟。”
“那快去吧!”
“等我回来。”他看着她一脸温柔道,“别一个人偷偷跑掉,把我给踹了。”
她忍不住笑笑。
他倒是知道自己的分量——随时有被她踹走的可能。
“我说真的,别一个人溜走,我不放心。”他再次叮嘱她。
“知道了,我保证,可以了吧?”看他一脸认真的表情,她保证道:“你回来前我不会走的,除非——”她转转眼珠,“有人来把我赶走!”
很少看到他这么严肃认真的样子,她忍不住想逗逗他。
他好像真的很紧张自己。
心里有一丝小甜蜜飘过。
“在这里,没人会赶你走。”他肯定道。
“你妈妈找过我……”她慢条斯理地道。
“什么?”他一下紧张起来,忘了自己要出门,“她找过你?什么时候?她说了些什么?”他朝她走近几步。
有必要这么紧张吗?看来,夏家确实有些古怪之处呢。不过,跟她没关系啦,她懒得想,也懒得管。
“没说什么啦。只是问我有没有在跟你交往,我说没有,她就走了。”她几句话就把当时的情形描述完了。不过她只说了夏妈妈的第一个问题,至于后面的嘛,统统省略。那几句稀奇古怪的对话,不讲也罢。
“快走吧,嘉浓不见了不是小事呢!”她催他走。
这次他总算是出门去了。
真的很累呢!见他终于走了,她赶紧泡澡休息。
鲜奶浴还是花草浴呢?干脆混合浴吧!
夏初扬说得对,养足精神,再战明天。
夏初扬回到家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中午近十二点了,一回家他就不放心地直奔上楼。轻轻推开书房的门,冷天行果然守约,没有偷偷离开,在里面呼呼睡得香。
她睡着的样子特别恬静,灵气四射的眼闭着,睫毛会有微微的抖动,嘴角有一丝丝的扬起,两腮上有两块淡淡的晕红,呼吸沉稳绵长,整个人看起来就像是一幅静态而甜美的人物画,有沉静美好的张力从里面透出来。他呆呆看了好一会儿,才轻轻关上了门。
他没有回到自己房间休息,而是下楼径直来到了厨房。
她醒来肯定饿了,他决定先做个蛋糕,等她醒来第一时间就有得吃。
他一边做蛋糕,一边忍不住嘴角上扬。
冷天行,她真的是个很特别的女孩。
想到她时,见到她时,他的内心每每就充满了特别的感觉。
她像一块磁石一样将他深深吸引住。
他对她,无法抗拒。
等到香喷喷的蛋糕出炉,夏初扬上楼一看,她仍旧睡得香。他便自己回房休息去了。
虽然昨夜一整晚都没有睡,但他只睡了两个小时便醒过来了。一看手表,已经是下午三点了。走出睡房一看,书房门竟然还是紧闭着的。他忍不住摇摇头,一边伸懒腰一边去敲门,“冷天行!起床啦!起来吃点东西啦!”
睡这么久,饿坏了怎么办?她已经那么瘦了,可不能再这样挨饿了!
“起来啦!大不了吃完了再睡!”
房里还是没有任何动静,夏初扬忽然有不好的预感,他一下推开了房门。
里面哪还有冷天行的身影?
他匆匆下楼,却于餐桌上看见她吃剩下的蛋糕以及盘子下面压着的一张醒目的纸条。
显然是她留给他的。
显然她已经离开了。
他拿起纸条,匆匆浏览一遍。
夏初扬:
我没有失约哦!我等你回来了才走的。帮我跟老师请假,因为我可能会离开一段时间。我会尽量在期末考时赶回来,我对大家做出的承诺,一定会兑现。
另外,谢谢你的蛋糕。哥哥说过,只有用心,才能做出美味的食物来。谢谢你的用心,每一份。
冷天行于即日
夏初扬懊恼地坐下,后悔自己刚刚怎么就睡着了?
他回来时,她应该是醒的了。
他竟然让她在自己眼皮底下把自己给踹了!
明德学院最最聪明、最最帅的夏主席,第一次,被人踹了!
冷天行!
他咬牙念她的名字。
你以为你这样就能踹开我吗?你未免也太小看我夏初扬了!
夏初扬的脸上忽然露出玩味和意味深长的笑容,他伸手拖过桌上剩下的蛋糕,大口大口地吃了起来。
冷天行,夏初扬绝对没那么容易被你踹开!
越复杂越有难度的事情,对我夏初扬反而会更有吸引力!
身在他处的冷天行忽然打了个喷嚏。
她心里飞快闪过一丝疑惑:大夏天的,不会着凉了吧?
但她没时间多想了,因为她已经到了此行的目的地了。
停好心爱的哈雷机车,带着壮士断腕的决绝,她一步一步爬上了楼梯。
面对紧闭着的门,冷天行深深呼吸片刻,然后便毫不犹豫地按下了门铃。
一边按一边忍不住苦笑,到自己家居然还要按门铃!
然后她把脸朝猫眼凑近了点,以使里面的人能够看得更清楚些。
不一会儿,脚步声从门后传来,门一下被打开了,露出两张惊奇中夹杂着惊喜表情的脸来——正是昨天被她骑着机车绕得晕头转向的两个外国男人。
当然,惊奇的表情明显比惊喜要多。
明明已经成功逃脱,现在居然自动送上门来,不惊奇才怪呢!
历尽千辛万苦都追不上的人,现在居然自动送上门来,不惊喜才怪呢!
“嗨!”她满脸堆笑地打着招呼,“你们好!”
两位男士面面相觑,不知道她这是唱的哪一出,不自觉便齐齐警觉地朝她身后张望,生怕她后面跟着后援团,来个先礼后兵。在确定她后面没有支援时,他们才勉强朝她挤出一丝笑容来。
情况有点怪异。
作为比较深资的黑道人士,这是第一次,遇到成功逃脱又自己跑回来的目标。
如无意外,肯定也是最后一次。
“你们……会说中文吗?”她试着与他们沟通,“不请我进去坐吗?我这样站在自家门口很奇怪耶!”
“请进……”生硬又生涩的语气,显然他们的中文水平并不高。
但总算能听得懂,能听得懂就表示她可以和他们沟通了。
他们闪身让冷天行进入。
她进屋便到沙发上坐下了,那两人却不坐,在她对面站着,探询的目光没有一瞬离开过她。
“呃,我叫冷天行。”她明白他们的疑惑,索性就先开口道:“你们来我家是找我的吧?”
两人点点头。
“那么,请问我什么时候可以见到你们的头?”
“什么……头?”对面的人互相看看,用手指指对方的头,又同时摇摇头,一起困惑道。
显然,他们对“头”的理解只限于它是身体上的一部分,是脑袋。
“呃,呃,头就是——”她想了想,才找到一个自认为比较浅显易懂的词,“你们的领导。”
“哦——”那两人一齐点头,“原来如此。”
其中一人忍不住抱怨了一句:“中国话实在太难学了!老大逼我们学了几年,我们才有现在这水平!”
冷天行一脸理解他们的表情,点了点头,对他们的痛苦表示同情。
他们老大居然会逼着手下学中文,还真是……有点怪呢!
难道他早就对中国的黑社会市场蠢蠢欲动了?
两个男人当着她的面低头咬了会耳朵,一人从兜里挑出个电话跑到房间里打电话去了。
只听他在房间里叽里咕噜了一会儿,就一脸兴奋地跑出来道:“我们可以走了!”
“Good!”另外一个大汉的表情亦同样兴奋。
看来,他们也想早点离开这里。想想也是,两个人枯守在她家里是件多乏味的事情。
“那么,我们出发吧!”冷天行站起了身。
她亦想早点离开这里——今天真正的目的地并不在这里。
冷天行锁上门,三人一起出门,下楼,上车。
车子没开多久,就到了目的地。
下车一看,他们带冷天行来的地方,居然是本地区最豪华最昂贵的顶级五星级酒店。
黑社会的驻地原来这么豪华和派头。
刚进大厅就有专门的侍者迎了上来,穿过豪华气派的大堂,他们三人在侍者的带领下坐上专用的观光电梯,直接上顶楼。
电梯又快又稳地朝上升去,冷天行的心里却是七上八下着急着。
到底,前面等着她的,是不是她所想到的?
电梯门打开,侍者止步,冷天行跟着那两人径直走了出来。
放眼望去,冷天行不觉紧张地吸了口气,一条笔直的走廊上,每隔几步就静静站着一个壮汉。
清一色蓝眼睛、黄头发、黑西装。
每一个都面色严肃,神情冷峻。
每一个的身上都散发着蓄势待发的隐忍力量。
气氛紧张压抑,空气沉默冰冷。
乖乖,这才是真正的黑社会呢!
这次真是长见识了!冷天行吐吐舌头,努力做到目不斜视地从他们中间走过。
她被带到了走廊尽头一间豪华气派的总统套房里。
一位老头正坐在会客厅内的黑色真皮沙发上等着她。
他墨绿色的眼睛看上去已经有些干涸,头发也已经有些稀疏,但他周身所散发出来的强势气质,却会让人忽略他的年纪。
他是领导者。
是非同一般的领导者。
他脸上神情孤傲、自信,眼神中有着藐视一切的神采。他静静坐在那里,仿佛刀斧刻成的脸上毫无表情,却让人心生寒意。
从来没有见过这样一个老人!也从来没想过这世上会有这样一个老人存在!他浑身都散发着锐利、压迫和掠夺的味道。
他逼人的眼神朝前面微微一扫,冷天行身边的两个男人就不自觉低下了头。
他看着冷天行昂首走进来,淡淡道:“请坐。”
字正腔圆的中文,非常流利顺畅。
看来他的中文学得比他的手下们好多了。
冷天行微微颔首坐到了他的对面。
“很好。”他投来赞赏的一眼,“很少人可以直面我的眼神。可以直面我眼神的人,才会让我觉得值得交谈。”
从进屋,她就直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