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以沫刚找到手机,邹子妍便和妈妈一起回来了。子妍推开门看见陆白和Peter,显得很惊喜,“陆医生,你来啦!上午做测试没看见你,我还挺害怕的,现在你来了我突然就好多了!”
邹子妍和陆白、Peter在治疗方案的讲解面谈时见过,子妍当时就被这个高高帅帅的医生吸引了,他的讲解很耐心,每讲完一点就会停下来仔细询问是否有不明白的地方,虽然很多医学词汇子妍一点也听不懂,而且异国求医是个艰难的过程,但听着那慢慢说着中文的温柔语调,子妍感觉慢慢地不害怕了,甚至还挺期待尽快开始治疗,这样就可以经常看见陆医生了!
陆白浅浅地笑了笑,伸手示意请邹子妍和妈妈先过去沙发上坐下,自己则靠着病床尾部的栏杆,拿着iPad优雅地站着。
从程以沫角度看去,只能看见陆白的背影,听他用温柔的嗓音说明今天测试数据良好,不过使用药剂一定会有一些诸如胸闷、食欲不振的不良反应,需要克服一下。其次明天正式进入干预治疗阶段,一共5个疗程,每个疗程大概是3周左右,每次间隔一天,每次治疗结束后和护士约下一次的具体时间。这期间如果有任何的不良反应或者问题,都可以通过护士来转达,或者直接联系Peter。
“陆医生,那我可以直接联系你吗?”子妍突然打断陆白,坐在沙发上仰着头看向陆白,笑得一脸灿烂,这个笑容让一直在认真听讲解的程以沫忽然内心一颤。她就从来不曾拥有这么灿烂的笑容,更没有这样对陆白笑过,从小就算再开心也只是低着头轻轻地笑而已。
程以沫看不见陆白的表情,此刻落日的余晖从窗户外照进来,落在陆白身上,他整个人就像在发光一样,那一刻程以沫觉得陆白离自己真的很遥远。
“邹子妍你别胡闹!”妈妈被子妍吓了一跳,赶紧出言制止,她太清楚这个女儿了,从小被宠着长大,自信、张扬,和素来安静乖巧的以沫一点都不像,如果不是这次毕业体检发现问题,她应该拥有美好的人生。心里默默叹了口气:为什么她的两个女儿都要遭遇这些挫折,多希望她们能像其他女孩子一样健康、幸福地生活着。
“当然可以,你可以写邮件给我,我会回复的。”
“电话不可以吗?”
“办公电话也可以,这是我的名片,上面有邮箱地址和办公电话。”
“那手机呢?”
陆白从外袍口袋里掏出名片夹,抽出一张名片递给邹子妍,淡淡笑着却并不继续回答。Peter一副习以为常的样子,连忙将名片接过来交给邹子妍妈妈,清了清嗓子继续说着接下来的一些注意事项。
陆白和Peter介绍完剩余的注意事项后,在子妍不舍的目光中准备离开,妈妈正起身想送被陆白婉言拒绝了。由此至终陆白没有和程以沫说一句话,也没有看她一眼。
陆白和Peter走后,妈妈便催促程以沫回去休息,看着程以沫那乌青的眼袋肯定是赶早班机没睡好,而且一直喝着热水估计身体也不舒服,这个女儿总是怕别人担心,所以无论多苦多难受都不会轻易显露出来,这样反而更让人心疼。
程以沫看着邹子妍躺在床上对着陆白的名片傻笑,心里有种无法言喻的滋味,而且此刻她真的不太舒服,腰和腿还在隐隐作痛,于是嘱咐了一下便也走出了病房。
程以沫走在医院空荡荡的走廊里,美国的住院环境很好,墙壁不是统一的惨白颜色,而是淡淡的米黄色、甚至有浅粉浅蓝,但自从父亲去世后,程以沫就一直抗拒来医院,也抗拒医院里那股无处不在的消毒水味。
记得刚和陆白在一起的第一年,陆白正好开始在医院实习,经常三班倒连轴转,两人见面并不容易,陆白没时间出来,程以沫为了见陆白一面只好硬着头皮去医院给他送饭。每次陆白接到电话后就会让程以沫在医院大门等着,过不久程以沫就会看见陆白一边耳朵挂着口罩,穿着白色袍子朝她笑着跑来。
后来好像是陆白察觉到程以沫每次来医院见他时的拘束感,便渐渐不让她过来了,那时陆白为了方便往返学校和医院之间,在折中位置租了个一居室,程以沫有一次去物业帮陆白交水电费,才发现那令人嗔舌的租金,但陆白并没说什么,只是给程以沫配了一副钥匙,让程以沫以后就在一居室里等他,每次回来吃几口饭又匆匆忙忙赶回医院。再后来不知什么时候开始陆白身上总有股香水味,淡淡的木调香盖住了医院的消毒水味,让人有种很沉静的感觉。
程以沫走出住院楼时天色已经开始暗了,路灯一盏一盏亮起,不禁令她想起昨晚那狂乱的一夜。
确定陆白走后,她拖着沉重的身体顾不上洗澡便开车赶回旅馆收拾行李,结果一看镜子才发现脖子上全是青青点点的暧昧痕迹,虽然她和陆白之前也曾有过这样亲密的关系,但是他总是那么温柔和小心翼翼,从来不会留下这种痕迹。
程以沫没办法,只好快速洗了个澡,然后用粉底盖了盖,又满箱子找能够遮住颈部的衣服,最后找到了一件长袖衬衫和短丝巾,现在正值炎热夏天,这样的打扮让人觉得有点怪异,但也没有更好的选择了,穿好衣服后程以沫便匆忙赶往机场。最后还是误了飞机,只能改签下一班,到了休斯顿后便直接来了医院。所以程以沫好像忘记了一件重要的事情,一件后果很严重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