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以沫放下电话,拿着手上的浴巾转身走进卫生间,看着正在浴缸里玩耍的诺诺,小巧的脸上泛起了幸福的笑容。
“该起来咯,再玩水都要凉啦。”说着便打开浴巾将已经乖乖听话站起来的诺诺一把包住,麻利地擦着身上的水,又擦了擦头发,随后把小家伙从浴缸里抱到地上。诺诺自己披上浴巾踢着拖鞋便朝房间跑去,发出哒哒哒的声音。
等程以沫把浴缸里的玩具收好,把水放掉,走进诺诺房间时,小家伙已经自己穿好睡衣躺在床上等程以沫给自己讲故事了。
“妈妈,我今晚要听完两个故事才会睡觉哦!”
程以沫忍俊不禁,于是掀开被子上床,躺在诺诺身旁,一只手轻轻摸着他的头,拿起枕边的故事书开始轻声讲着,果然不一会儿小家伙便睡着了。程以沫低头吻了一下诺诺的额头,小家伙长长的睫毛动了动,很是可爱。
确定诺诺睡着后,程以沫蹑手蹑脚下床将台灯关上,只余下床位处一盏小夜灯,关门来到餐桌前开始工作。
打开笔记本电脑查看邮件发来的每日库存表、核对营收表、确认网上下单发货的物流情况…已经成为了程以沫每天的工作内容。
等程以沫再一抬头已经深夜了,明天还要带诺诺去做入学面试呢,虽然她已经准备了许久,但现在小学入学面试比她申请海外大学的面试还复杂,得打起十二分精神来才行。于是快速爬到卫生间刷牙洗脸,又从冰箱里拿出张面膜敷在脸上,终于躺在床上了,却又忍不住继续拿着手机和Elfin聊起了工作。
自从半年前邹子妍结束第一期疗程后,程以沫便回到了国内,期间她往返了一趟罗马,顺利拿到了学位证书。还回了一趟艺术馆告别,馆长对于这个能说流利意大利语和中文的女生很不舍,觉得程以沫对艺术有着和别的兼职不一样的热情,她总能想办法用很生动的语言把晦涩难懂的艺术介绍出来,于是慢慢的便有不少旅行团指定要程以沫来主讲。最后馆长留了程以沫国内的联系方式,并嘱咐她如果再回罗马一定要到馆里来。
不曾想到不久后的一天,馆长EMS了一封之前旅行团客人的信给程以沫,信里夹着一张照片,程以沫一眼便认出来是那位独自来意大利的老太太,信上写着一段中文:“爱不是一个结果,而是过程,就算最终只剩下一个人,我仍怀念那些笑过哭过的日子。谢谢你,善良的女孩。”
程以沫看完信后一个人躲在房间里大哭了一场,是那夜以后的第一次痛哭,她和陆白之间,最终也只剩下自己一个人了。
幸好她还有诺诺。
“程以沫,我来投奔你啦!”
程以沫回国后不久的一个周日晚上,她正在给诺诺准备第二天带去幼儿园的便当,用心地照着手机下载的食谱步骤仔细切着胡萝卜片,Elfin拖着行李突然敲开了她的门,并给了她一个大大的拥抱。
原来Elfin在顾俊婚礼前便和他正式提了分手,后来直接把工作也辞了,为了躲避顾俊,满世界飞了一圈,冷静下来后决定来S市找程以沫,开始她新的生活——线下买手体验店,同步进行线上交易。
Elfin看中程以沫这几年当买手的眼光和经验,自己手上也有一些从顾俊那边切过来的客户资源,当晚便一鼓作气拉着程以沫开始了创业构想。
程以沫也刚开始找工作,但是一方面希望时间上能照顾诺诺,另一方面薪水也不能太低,她还得支付子妍的治疗费用,因此一连碰了好几次壁,也正是苦恼。
于是两人一拍即合,一边自我嘲笑着失恋的女人要拼事业,一边开始满S市找线下店面,期间Elfin还跑了几次国外去谈货源,然后把样品拍照发给程以沫把关挑选,两人一个主外一个主内倒也合作无间。
最后程以沫看中了使馆区附近街道上的一家店面,认为这边人流量好、素质高,环境也不错,很适合作为线下体验店。但一看中介发来的价格便泄气了,虽然体验店开起来配合线上销售,应该还是可以承担租金,但是除去货款和流动资金,还要算上押金、装修等费用,光靠Elfin和自己的一些小积蓄还是挺紧张的。
后来还是谢辰宇连同Elfin一起说服了程以沫,以投资的方式给了一笔启动资金,也占了些股份,便把店面给租了下来。说起这事,Elfin还曾佯装生气,怪她当初竟然不拿顾俊的那张支票,程以沫也只低头笑笑并不说话。顾俊那张支票她是到了休斯顿后才想起来的,再找时已经找不到了。
一晃几个月,每天盯装修、弄进货、面试员工,还要顾着线上的下单和物流,体验店算是正式开起来了,程以沫整个人也瘦了一圈。
正是那段忙得昏头转向的时间里,得知美国医院和国内的一家顶级公立医院达成了合作,引进人才、治疗设备,并且实现了技术共享,子妍后续疗程可以转回国内进行,程以沫和爸爸诺诺开心了好几天。
程以沫记得很清楚,那天她开车载着爸爸、诺诺到机场接回国的子妍和妈妈,双手扶着方向盘,看着阳光洒在笔直的高速公路上,程以沫觉得自己这几年黯淡的人生终于开始透出一丝明媚的光,虽然光里不会再有那个背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