显示短信收到的时间是昨天夜里11:47,不到三个小时前。
拿手机的指尖慢慢冰凉起来,有一刻的冲动想要立刻回电过去,那样他就会听见那个熟悉的声音。可是他有什么资格、以什么身份拨过去呢?对于程以沫而言,现在的他只是一个店里素未谋面的客人,而此时她应该已经睡了,依偎在一个男人身旁,还有他们的孩子,也许正静静地熟睡着,踢了被子在等程以沫起身盖好,那些是曾经应该属于他的幸福,而此刻连这种短暂的想象都让他觉得无比痛苦。从半年前的那个电话开始,他便一直痛苦着、嫉妒着,嫉妒着电话里的那个人男人,嫉妒着那个男人拥有本应该属于他的一切!
陆白是被门禁监控的铃声吵醒的,昨晚他就这样在沙发上胡思乱想着睡着了,身上连张毯子都没有,期间隐约冻醒了一次,蜷缩着翻翻身便又睡过去了。全身酸痛,耷拉着头走到玄关打开门禁,是方冉拎着一袋早餐站在门外。
“老方说你昨晚临时接了台手术,让我先过来看看你死了没有,没死的话中午他再和我妈过来。”方冉一进门便熟门熟路地翻鞋柜找拖鞋,找了半天却发现除了陆白脚上的那双MUJI男士拖鞋外,家里根本没给客人准备拖鞋。
“你穿我的吧。”陆白伸手接过方冉带来的早餐,把自己的拖鞋让出来,赤着脚往餐厅走去。
“我才不呢,我穿了你不就又要丢掉,算了我让我妈上来时候先去给你买几双吧。诶,你不会连锅和碗都没有吧,我妈说中午要在这里做饭。”方冉也赤着脚往餐厅走,拉开餐桌椅便盘腿坐了下来。
“锅和餐具之前洪姨送了过来一些,应该够。你吃早餐了吗?Alex呢?师母在带?”陆白把早餐打开,是一份鱼片粥,晶莹的米粒中夹着切得薄薄的鱼片,看上去很够火候,估摸着应该是方师母熬的。
“那个小魔怪几乎每两个小时起来一次,我是受不了了,我妈和保姆在带呢。Chris昨天刚回来,估计现在还在宝贝儿子呢。”方冉边发短信让方师母帮陆白买拖鞋,边扁着嘴抱怨。
陆白听见方冉提到顾俊便也不说话了,低头慢慢一口口地吃着粥,他觉得自己好像感冒了,喉咙肿得难受,肌肉也有点酸,盘算着喝完粥后得吃片药,不能让中午方教授师母看见自己精神不好。
方冉看着埋头喝粥的陆白,有点恍惚,似乎时间一下子回到了年轻时候,她离家出走住在陆白的公寓,两人也经常是这样坐在餐桌前默默吃早餐。一晃时间便就这样匆匆溜走,自己都已经是孩子妈妈了,可是陆白却还是那个样子。想到这里,方冉轻轻叹了口气:“陆白,你和程以沫后来怎么样了?”
陆白没想到方冉会突然提起这个,喝粥的动作明显顿了一下,抬头看着方冉,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方冉看着陆白的样子,更加坚信自己的猜测,婚礼那天等化妆师的她站在二楼化妆间往外看,却正好看见一个穿着宝蓝色小礼服的女生,抱着个礼盒快步跟在顾俊身后朝礼堂后方走去。顾俊身边经常有一些莺莺燕燕扰,她向来不太在乎,毕竟她有着自己的自信和骄傲。可是当她仔细看清楚那张精致的脸时,不禁吓了一跳,她太记忆深刻了,有一次她无所事事地在陆白公寓里等面试通知,随手翻了翻陆白摆放整齐的书架,却发现有一本书被斜斜放在最里侧,这在整齐划一的书架上显得格外刺眼,于是她拿起书翻了翻,却在书页里面看见一张拍立得照片,照片上是陆白和一个女生,两人都还很青涩,但陆白脸上却是洋溢着一种她从来没见过的宠溺笑容,那一刻她终于明白现在的陆白为何总散发着一身冷咧气息。婚礼结束后,陆白有点失魂落魄的告辞更让她坚信自己没认错人,所以她趁顾俊洗澡时,自作主张拨通了那个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