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辰宇见程以沫一本正经地说着感谢,心里反而有点提不起兴致来,最近他为了新药上市的事忙得昏天暗地,那天听邹子妍发微信说这个傻女人为了诺诺上学竟然想要去相亲更气得黑了一天的脸。最后他央着自己母亲出面请了校长来吃家宴,一顿家宴下来校长便也大概明白是怎么回事,第二天便让人送来了面试邀请函。
正想说些什么,谢辰宇的手机却响了起来,接通后谢辰宇的脸色渐渐凝重起来。放下电话后,谢辰宇略带抱歉地告诉程以沫原本下午要签新药最后一期临床测试的协议,但是合作方临时要增加一些附加条款,因此提前了会议时间。
程以沫看谢辰宇为了这个项目人都憔悴了,心知肯定非常重要,于是赶紧让服务员将还没上的茶点打包好给谢辰宇带回公司吃,又嘱咐谢辰宇晚上结束早就一起到妈妈家吃晚餐。
虽然距离会议的时间很紧,但谢辰宇还是坚持开车将程以沫送回店里,程以沫下车后转身想和谢辰宇告别,却见谢辰宇也跟着下了车,手上还拿着个长方形的红色绒毛盒子。
谢辰宇打开盒子,里面是一条细细的手链,做买手这么多年,程以沫一眼便认出那经典的六芒星形状,打磨光滑的绿松石中间嵌着一颗小小的蓝宝石,两边还各缀有几颗碎钻,看似设计简单,价格却贵得吓人。谢辰宇将手链拿出来想戴在程以沫左手手腕上,程以沫缩了一下不肯接受,谢辰宇抓了个空,拿着手链的手便兀自停在了那里。
滴滴滴…
店门口的位置在高峰时段是不能停车的,这时后方来车不耐烦地按了两下喇叭,谢辰宇回头挥了挥手示意,便又转身抓住程以沫的左手,一把将手链戴上,不容质疑地说:“这是生日礼物,希望你往后能乐观一些。”说着竟然松松地抱了程以沫一下,“蹭一下寿星女的幸运,下午签约顺利。”说完便笑得像个孩子一样,急急跑回车上开走了。
手边的咖啡已经有点凉了,三明治吃了几口也被放到一边,陆白正专注地思考着引进临床试验的后续事项,突然被一阵急促的汽车喇叭声打乱了思绪。朝声音看去,一辆张扬的柠檬黄卡宴停在对面路边,一个男人正低着头像给他对面的女人系着什么,然后给女人一个拥抱后便跑上了车。
陆白向来对别人的事不太感兴趣,于是看了一眼便打算低头继续思考,但下一秒跑车开走后,一个熟悉的身影便映入他眼帘,程以沫今天穿了条米色黑波点的复古连衣裙,细细的腰间用黑色绸带系了个蝴蝶结,长裙摆随着谢辰宇车子驶离带起的风飘动着,阳光透过婆娑的梧桐叶摇曳着落在她身上,目送跑车的脸上带着一丝微笑。
这是他回国后第一次遇见程以沫,就这样隔着街远远地看她微笑着,正如十年前的今天他第一次遇见程以沫一样。
那时陆白刚升入医科五年级,理论课程基本结束,正式进入临床实习阶段,于是陆白在学校和医院之间的位置租了个公寓方便来回。清理宿舍时发现还有几本从隔壁S大学图书馆借来的书,便整理好准备还回去。S大和陆白念的医科大不一样,是偏文科的师范类大学,艺术系和文学系在全国名列前茅,因此男女比例比医科大好不是一星半点。大学前两年还不算太忙,舍友常拉着陆白跑到S大图书馆假装看书实则泡妞,陆白本来对此嗤之以鼻,但偶然间发现S大图书馆里竟然有不少天文学的原文文献,从小就对天文学感兴趣的他便也开始频繁出入S大。
他原本打算还完书就离校回公寓,却又想再去找几本文献看看,天文学原文文献比较冷门,被放在离门口最远的一排书架,陆白径直朝最里面走去。
还走到最后一排书架,陆白便看见一个穿着蓝色短裙的女生站在高高的梯子上,怀里抱着一堆书正一本本往书架上,本来梯子就很高,女生裙子又短,露出一大截白净匀称的腿,每一抬手都有春光泄漏的风险。陆白脸上一红便要转身离开,这时身后传来脚步声,陆白不曾多想便随手拿起一本书快步上前,一伸手按住了女生的裙角。
女生大概感觉大腿上一凉,吓了一跳便低头往下看,只见一个穿着衬衫牛仔裤的男生正转头看向别处,干净的手指拿着一本书压着自己的裙角。女生马上明白男生的用意,害羞地从梯子上爬下来,一抬头才发现身旁的男生非常高,这时还扭着头看着别处,于是小声地说了句:“谢谢你。”
陆白听见身旁传来声音,知道女生已经从梯子上下来,便扭过头来朝声音看去,女生瘦瘦小小,应该只到自己胸前高度,小巧的脸上长着双好看的眼睛,此刻脸上泛着红晕,有点害羞的微笑让一对小梨涡浅浅的荡在嘴边,阳光透过图书馆的玻璃打在她脸上,那一刻陆白觉得自己的心走进了一个人。